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日头渐高。
派去查户籍档案的人回来了,一无所获。京城登记在册的裴姓宅邸早已易主多次,与裴九霄毫无关联。
希望如同沙漏中的细沙,飞速流逝。
就在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时,一个被两名锦衣卫“请”来的、牙齿都快掉光的老更夫,颤巍巍地说出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地名。
“城西……桂花巷最里头……好像是有个废院子……多年没人住了……听说早年间是姓裴的……后来犯了事……满门都没了……就剩个空屋子……邪性得很……”
桂花巷!犯事!满门都没了!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萧彻心上。
他不再犹豫,身影如电,直扑城西!
桂花巷深处,果然荒草丛生,一座破败不堪的宅院孤零零立着,门楣上的匾额早已不见,只有残存的焦黑痕迹暗示着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推开吱呀作响、几乎腐烂的木门,院内荒凉死寂,唯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虽已枯死大半,却仍顽强地伸着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
萧彻走到树下,泥土湿润。他拔出绣春刀,毫不犹豫地向下挖去。
刀尖碰触到了硬物。
是一个小小的、腐朽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件婴儿的旧衣,一块烧焦一半的玉佩(与裴九霄随身那块极为相似),以及一封信。信纸泛黄脆硬,字迹娟秀却透着绝望:
“……吾儿霄……若得天幸,逃出生天……裴家血脉唯系汝身……娘亲罪孽深重,唯以血偿……勿念,勿查,平安此生……”
信纸末尾,是一片深褐色的、干涸已久的血迹。
至亲已逝,血偿罪孽。这封信,这遗物,便是最后的痕迹。
哪还有心头血?
萧彻握着那封信,站在枯死的梧桐树下,荒芜的院落里死寂无声。煞气在体内翻涌得更加厉害,几乎要冲破压制。
难道真的……无力回天?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在那片干涸的血迹上。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苏璃残魂所言,“至亲心头血”!
——但这封信上,是他母亲留下的……血!
残存的血迹……至亲……心头……
那残魂并未指定必须是活人的、新鲜的心头血!它只强调了“至亲”与“心头”的本质!
这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母亲的血,浸透了她临死前的绝望、不甘与最后的爱……这是否……也能算作一种极致浓缩的“至亲心头血”?!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求证!
这是唯一的机会!
萧彻小心翼翼地将那封沾血的信纸收入怀中,如同捧着世上最珍贵的火种,转身向着皇宫,发足狂奔!
第二日的夕阳,正缓缓沉入西边的宫墙。
最后一线天光,落在他疾驰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孤注一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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