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遂心中暗叹,齐鲁之盟,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涌动。这位新君,未来是会成为高、国手中的傀儡,还是能挣脱束缚,真正掌控这个强大的国家?鲁国未来的外交策略,恐怕需要更加审慎了。
盛夏的酷热被几场秋雨浇熄,临淄城迎来了天高云淡的时节。然而,齐鲁之间的外交舞台并未冷却。公子遂的吊唁车队刚刚离开不久,鲁国的另一支使团又踏上了通往临淄的官道。
这一次的使者,是鲁国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季孙行父。与公子遂的沉稳老练不同,季文子正值壮年,行事更为务实、缜密。他此行的名义是聘问,即在国君新立或重大变故后,进行礼节性的访问,表达慰问并重申邦交。但更深层的目的,是进一步观察齐国新君和权臣的动向,为鲁国未来的决策提供依据,并尽可能在齐国权力洗牌后的新格局中,为鲁国争取有利的地位。
季文子的车队比公子遂的更为精简,却更显干练。他本人端坐车中,眉头微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轼。他在思考公子遂归国后的汇报:新君年少,高、国专权,崔杼流亡……齐国的政局,比预想的更为复杂和微妙。此行,他需要更深入地接触齐国的核心人物。
齐宫再次为鲁国使臣敞开了大门。这一次的朝见,礼仪依旧周全,但气氛似乎比上次少了几分葬礼的沉重,多了几分邦交的正式感。
季文子依礼拜见,转达了鲁君对齐顷公继位的再次祝贺,以及对齐国新君和新政的关切与慰问。他的言辞更为恳切,也更具策略性:“寡君闻新君即位以来,勤于政事,朝野归心,深感欣慰。齐鲁两国,世代姻亲,同气连枝。昔我先君桓公,与贵国先君襄公,戮力同心,尊王攘夷,共定周室,功业彪炳。今新君继统,英姿勃发,寡君愿与君上,承先君之遗烈,继桓、襄之盟好,使齐鲁之谊,如泰山之安,黄河之永!”
这番话,既抬高了齐国新君,又巧妙地援引了齐鲁历史上最辉煌的同盟时期,意在唤起齐国对鲁国传统盟友地位的重视。
齐顷公显然对这番桓襄之盟的提法颇为受用,年轻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意:“季大夫所言甚是。寡人亦常闻先君桓公、襄公之伟业,心向往之。鲁君厚意,寡人铭感五内。齐鲁两国,自当永以为好,共襄盛举。”
然而,当季文子话锋一转,试图就一些具体的边境贸易、河道管理等问题进行初步沟通时,齐顷公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侍立一旁的高固和国佐。
高固适时地轻咳一声,出列半步,拱手道:“季大夫拳拳之心,君上与寡臣等皆已深知。然新君初立,百废待兴,诸多国事尚需梳理。大夫所提诸事,皆关乎两国黎庶,干系重大,非仓促可定。不若容我君臣详加商议,再行回复贵国,如何?”
国佐也微微颔首,补充道:“高子所言极是。季大夫远来辛苦,不若先在馆驿安歇。待我君臣议定,必当遣使与大夫细商。”
季文子心中了然。新君尚未亲政,或者说,尚未有能力亲政。真正的决策权,牢牢掌握在高、国二人手中。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外臣静候佳音。”
朝见结束后,季文子并未立刻返回馆驿。他凭借季氏在鲁国的显赫地位和自身的人脉,设法拜会了齐国几位并非高、国嫡系的重臣。在看似闲谈的饮宴中,他敏锐地捕捉着信息:新君对高、国虽倚重,但并非全无想法;高、国两家内部亦有微妙的分歧;崔杼虽被逐,但其残余势力仍在暗中活动;齐国对晋、楚争霸的态度尚不明朗……
夜色渐深,季文子回到馆驿,独坐灯下。他铺开竹简,提笔蘸墨,准备向鲁君写一份详细的报告。齐国新君,如同一株刚破土的幼苗,根基尚浅,能否长成参天大树,犹未可知。而高固、国佐这两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正投下浓重的阴影。齐鲁关系,未来是晴是雨,尚在未定之天。鲁国必须谨慎观望,同时也要未雨绸缪。
第一场冬雪悄然而至,为临淄城披上了一层素裹银装。肃杀的寒气中,齐国新君齐顷公的使团,踏上了回访鲁国的路途。这是对鲁国先后派遣公子遂吊唁、季文子聘问的正式答谢,也是新君继位后首次主动派出的外交使团,意义非凡。
肩负这一重任的使者,是国氏家族的领袖之一,大夫国佐。他年富力强,举止沉稳,深得高固信任,是齐国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选择国佐出使,既显示了齐国对鲁国的重视,也体现了高、国集团对此次外交行动的掌控。
国佐的车驾在雪中行进,仪仗鲜明,护卫精悍。他端坐车中,面色沉静,心中却在反复推敲此行的每一个细节。新君继位,驱逐崔杼,齐国政局初定,但列国观望,尤其是晋、楚两大巨头,态度不明。此时,稳住近邻鲁国,巩固东方同盟,至关重要。他不仅要完美完成答谢的礼仪,更要探听鲁国对齐国新格局的真实态度,以及鲁国在晋、楚之间的倾向。同时,他也要向鲁国,乃至天下诸侯,展示齐国新君的威仪和国力的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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