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头,血染旌旗。
“吼——!” 一名身高九尺、状若铁塔的叛军悍卒,身披数创却凶性不减,狂吼着跃上垛口!沉重的鬼头刀带着开山裂石之势,狠狠劈向垛口后一名正挺枪突刺的明军长枪手!刀风呼啸,眼看那年轻的明军就要被劈成两半!
“当——!” 一柄厚背朴刀如同门板般横空而至,精准地架住了下劈的鬼头刀!火星四溅!巨大的金铁交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秦翼明魁梧的身影如同怒目金刚,挡在年轻士兵身前,虬结的手臂肌肉贲张,硬生生扛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给老子滚下去!”秦翼明虎目圆瞪,须发戟张!架刀的朴刀猛地向外一崩!同时左脚如毒龙出洞,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踹在那叛军悍卒的胸腹之间!
“嘭!” 一声闷响!那悍卒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撞中,魁梧的身躯竟被踹得离地倒飞,口中鲜血狂喷,惨叫着从高高的垛口跌落下去,砸在下方蚁附的叛军头上,引起一片混乱!
“站稳了!小子!”秦翼明看也不看那坠落的敌人,对那惊魂未定的年轻士兵低吼一声,反手一刀又将一个刚冒头的叛军脑袋劈飞,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守好你的位置!别让这些杂碎踏进潼关一步!”
“是!将军!”年轻士兵看着将军浴血的背影,眼中恐惧被一股热血取代,嘶吼着挺枪再刺!
城头已然化作修罗屠场。三段击的火铳轰鸣稍歇,浓烈的硝烟尚未散尽,惨烈的白刃战便已接踵而至!叛军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前仆后继地沿着云梯、钩索向上攀爬,嚎叫着跃上垛口,与守军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嚎与怒吼交织,冰冷的城墙被滚烫的鲜血反复冲刷,在寒风中凝结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暗红冰凌。
“将军!西侧三号垛口!贼子太多了!兄弟们快顶不住了!”一名满脸是血的校尉踉跄奔来,左臂无力地垂着,显然已废。
秦翼明一刀劈开身前的敌人,抹了把脸上的血汗,顺着校尉所指望去。只见西侧一段城墙,叛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正从三架密集的云梯处源源不断涌上!守在那里的明军虽拼死抵抗,但人数劣势明显,防线摇摇欲坠!一旦被撕开口子,后果不堪设想!
“亲卫队!随我来!”秦翼明没有丝毫犹豫,厉喝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带着身边数十名最精锐的甲士,向那最危急的缺口扑去!沉重的脚步踏在血水冰碴上,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就在秦翼明率队扑向西侧缺口的刹那!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整个城楼都在颤抖!浓烟与火光从靠近东门的一段城墙下方冲天而起!碎石混合着冻结的血肉如同暴雨般飞溅!
“不好!地龙!叛军挖地道炸城了!”凄厉的警报瞬间响彻城头!
只见东侧城墙根部,赫然被炸开了一个数丈宽的巨大豁口!烟尘弥漫中,无数身披重甲、手持巨斧重锤的叛军精锐,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发出震天的咆哮,踩着同伴和守军的尸体,潮水般涌入豁口!
“陷阵!陷阵!陷阵!” “血屠夫”王自用麾下最精锐的“陷阵营”,终于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他们放弃了攀爬城墙,直接轰开了潼关的壁垒!真正的城破危机,降临!
“堵住!堵住缺口!”城上城下,无数明军军官目眦欲裂,嘶声狂吼!附近的守军疯狂地涌向豁口,用身体、用长枪、用一切能用的东西,试图阻挡那黑色的钢铁洪流!
然而,“陷阵营”的冲击力太强了!重甲巨斧,所向披靡!冲在最前的几名明军校尉瞬间被砸成肉泥!刚刚组织起的防线如同纸糊般被撕裂!叛军精锐顺着豁口疯狂涌入,迅速在城内站稳脚跟,并开始向两侧城墙猛攻,意图内外夹击,彻底瓦解潼关防御!
城头指挥中枢瞬间大乱!秦翼明被西侧云梯的敌军死死拖住,分身乏术!东门告急的烽烟和喊杀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守军心头!绝望的气息,开始如同瘟疫般蔓延!
帅府内院,暖阁。
浓烈的药味与尚未散尽的燥热气息混杂。沐林雪躺在软榻上,螭龙佩紧贴心口,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温热。颈侧那道暗红色的蜈蚣疤痕依旧狰狞,但皮肤下那冰火交织的恐怖波动已然平息。她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沉溺在一个漫长的噩梦中。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呻吟从她唇间溢出。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覆盖在身上的锦被。
“娘娘!”一直守候在旁的侍女惊喜交加,几乎要哭出来。
沐林雪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明澈如秋水、此刻却带着深深疲惫的眸子,先是茫然地看向暖阁雕花的穹顶,随即猛地一凝!昏迷前那冰火焚身、灵魂撕裂般的剧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但更强烈的,是灵魂深处那份冰冷彻骨、带着死亡气息的悸动——那是贺兰风雪中,朱慈烺搏命厮杀、身中毒矢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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