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给李玲玲吃了颗定心丸,她点了点头,给曾天明夹了块洋芋丝:“你多吃点,路上累了。
吃完饭,刘勇斌拉着曾天明教她认字,曾天明从包里拿出本旧课本,教她写“家”字,刘勇斌学得认真,小手指在桌上画着,嘴里念叨:“家,有娘,有爹,有暖暖姐,还有花花姐。”李玲玲坐在一旁缝衣服,是给花花做的棉袄,布料是去年的旧布,她拆了改,改了拆,总觉得不够暖和,针脚缝得又密又细,像是把所有的牵挂都缝进了布里。
刘沐暖走到院里,望着泾河的方向。风还在刮,刮得她的围巾飘起来,远处的山光秃秃的,连棵草都看不见,泾河的河床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像一条干裂的伤口。她想起去年和姐姐在泾河畔玩,那时候河水还没断流,花花捡了块扁石头,往河里打水漂,石头跳了三下,花花笑得像朵山丹丹。如今河床上只有冻硬的泥块,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找不到。
“在想啥?”曾天明走过来,手里拿着件外套,披在刘沐暖身上,“风大,别冻着了。”
“想姐姐,想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刘沐暖轻声说,“你说,她会不会也在想我们?会不会也在看泾河的方向?”
曾天明望着泾河,沉默了一会儿,说:“会的。贺哥是个靠谱的人,他答应过平贵叔,会把花花平平安安送回来的。你看,这河虽然断流了,可开春一解冻,水还会流回来的,就像你姐,早晚也会回来的。”
刘沐暖点点头,突然唱起了那首新学的曲子。歌声很轻,被风吹着,飘向泾河的方向,飘向静宁的方向。歌词里唱着黄土塬的日出,唱着泾河的流水,唱着“等春天来了,亲人就回家”。曾天明站在一旁听着,手指轻轻打着节拍,阳光终于从云缝里漏出一点,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断流的泾河床上,像是给这片干裂的土地,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希望。
屋里,刘勇斌还在跟着曾天明学认字,李玲玲的针线还在棉袄上穿梭,刘平贵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花花绣的帕子,望着静宁的方向。风还在刮,可这一次,风里好像少了点刀子似的劲,多了点盼头——盼着开春,盼着泾河的水重新流起来,盼着花花能平平安安地回来,盼着下一个新年,灶房里能飘着油饼的香,院里能听见花花的笑声。
日头慢慢西沉,把黄土高原的影子拉得很长。刘沐暖唱完最后一句,回头看了看屋里的灯光,又看了看泾河的方向,心里默念:姐,快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曾天明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屋里走,脚步声落在冻硬的地上,一步一步,像是在朝着春天,朝着团圆,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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