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接过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又抽了口烟,叹了口气:“唉,这事我本不想说,怕惹祸上身。去年冬天,薛贵德的人抓了我们几个脚夫,逼着我们往陕西运‘货’,走的就是黑松沟后山的小路,过三道梁。那三道梁是个隘口,窄得很,只能过一辆骡车。每次运货都是八个人,四辆骡车,夜里走,还带着刀枪,凶得很。”
“那他们每月都啥时候走?”刘双喜追问。
“十五,每月十五晚上。”张老汉压低声音,“我听他们的人说,最近丢了本账本,查得严,路上加了人手,你们要是想打他们的主意,可得小心。”
刘双喜谢过张老汉,赶紧回了村。刚到村口,就看见吴新辉也回来了,脸色不太好。“没找到李连长和薛贵德勾结的证据。”吴新辉坐在老槐树下,喝了口凉水,“联络点的人说,李连长把尾巴收得紧,最近没跟薛贵德见面。不过他们说了,薛贵德因为丢了账本,对运输路线加了两个人,现在是十个人护送,还多带了一把土枪。”
三人把探来的消息凑到一起,心里有了底。柳擎苍把黑牛山的情况说了:“鸦片苗种了二十多块梯田,看守的人不多,但有土枪。运输路线是每月十五晚走三道梁,十个人,四辆骡车,带两把土枪。三道梁那地方窄,适合设伏。”
“咱们村里的人,兵力有五十,武器三十。够用了。”刘双喜犯了难,“要是硬拼,应该没问题。”
吴新辉想了想,说:“咱们不硬拼,用巧劲。三道梁两边是山坡,咱们可以在山坡上埋伏,等他们的骡车过来,先推滚石砸伤骡马,断了他们的路,再用猎网把人困住,最后冲下去夺货。村里的青壮年都叫上,家伙事都准备好,再准备点干草煤油,要是他们反抗,就烧干草制造烟雾,挡住他们的视线。”
柳擎苍点点头:“我来带青壮年去设伏,村里的老弱妇孺得有人照看,老刘你留在村里,把村口加固一下,用圆木当路障,再约定个信号,要是薛贵德的人来偷袭,就放黄狗叫,连续叫三声就是有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人都悄悄动了起来。狗娃带着十几个青壮年,把村口的几棵大树锯成圆木,横在路中间,又收集了不少干草,装在麻袋里,堆在山坡上。刘花和村里的妇女们则帮着准备干粮,把仅有的糜子面做成窝头,给要去设伏的人带上。小念安在刘花和贺峻霖的保护下慢慢长大,每天都攥着个小窝头,高兴的很。
到了十四号晚上,薛贵德的人果然来了。五个穿着短褂的汉子,背着包袱,装作逃荒的,在村口徘徊,说要讨水喝。狗娃守在村口,看他们的鞋底干净,没有逃荒人该有的泥垢,心里起了疑,故意说:“村里的水不多了,要喝得等天亮,现在没水。”
其中一个汉子脸色变了,从怀里掏出把刀,威胁道:“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就是来讨口水,你要是不给,别怪我们不客气!”
狗娃握紧手里的柴刀,刚要说话,就看见柳擎苍从村里走出来,手里的铁钎闪着光。“想在黑松沟撒野,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柳擎苍声音冷,没等汉子反应过来,就冲上去,铁钎一挥,划伤了汉子的胳膊。汉子疼得叫了一声,其他几个人见状,不敢再闹,扶着受伤的汉子,灰溜溜地走了。
“薛贵德这是在试探咱们。”柳擎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狗娃说,“明天晚上设伏,咱们得更小心,他们肯定会有防备。”
十五号晚上,月亮被云彩遮住,山里一片漆黑。柳擎苍带着二十多个青壮年,背着猎枪、铁钎,拿着猎网,悄悄去了三道梁。他们在山坡上埋伏好,干草和煤油就放在身边,猎网张开,滚石也堆在了山坡边上。柳擎苍趴在最前面,眼睛盯着山下的小路,手里的铁钎握得死紧。
等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听见远处传来骡车的声音,还有人的说话声。柳擎苍示意大家别出声,等骡车走近了,他大喊一声:“推滚石!”
山坡上的人一起用力,把准备好的滚石推了下去。“轰隆隆”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滚石砸在骡车上,骡马受惊,嘶叫着跳起来,把车上的货摔在了地上。押车的人慌了,刚要掏枪,就看见猎网从山坡上撒下来,把他们困住了。
“冲啊!”柳擎苍带头冲下去,手里的铁钎朝着被困的人挥去。村里的青壮年也跟着冲了上去,锄头、铁钎一起上,押车的人虽然有刀枪,但被猎网困住,动弹不得,很快就被制服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柳擎苍心里一紧——是薛贵德来了!他赶紧喊:“快把货搬到山坡上,准备烧干草!”
薛贵德带着十几个人,骑着马,手里拿着枪,冲了过来:“一群乡巴佬,敢抢我的货,找死!”说着,就朝山坡上开枪,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火星。
村里的人吓得往后退,柳擎苍大喊:“别慌,烧干草!”几个人赶紧点燃干草,干草烧起来,烟雾弥漫,挡住了薛贵德的视线。薛贵德的人看不见山坡上的情况,不敢贸然冲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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