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养护园地下,霉味混着消毒水的冷和金属锈蚀的腥,弥漫在空气里。林默贴着墙根,像猫一样摸进主控室,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小满的毛绒兔被他轻轻放在操作台上,粉色的兔耳朵还沾着孩子的口水,带着淡淡的奶香味,与这里的冰冷格格不入。
“生命共鸣,启动。”
这次的刺痛来得比以往更猛,像冰碴子顺着血管滚,又像有无数根细丝线扯着神经,疼得他眼前发黑。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鼻腔流下来,他下意识抹了把脸,指腹上是暗红的血珠——生命共鸣的范围越大,对身体的负荷就越重,可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下一秒,他的呼吸骤然顿住——不是听到了声音,而是感知到了某种更古老、更深刻的共鸣。像春汛时冰层下涌动的流水,像候鸟穿越千里荒漠时的振翅,从城东的孤儿院、西区的康复中心、南港的码头工棚、城北的老旧小区......七处不同的地点,同时传来细微的震颤,像无数颗种子在土壤里破土,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原来‘星火’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林默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留着发烧女孩的体温,带着生命的暖意,“是三百七十二颗星星,是散落在全城的静兰血脉,她们早就醒了,只是在等一个响铃的人。”
影市中央集会点的凌晨,格外喧闹。林默站在废弃的公交站牌下,站牌上的广告纸早已褪色,被风刮得哗哗响。他的手机屏幕亮着刚编好的“静兰唤醒协议”,字句简单却带着力量:“如果你梦见过蓝房子,如果你听过铜铃轻响,如果你指尖的血能让蓝铃花粉发光——你不是病人,不是异类,你是钥匙,是照亮黑暗的星火。”
“发吧。”老鬼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黑了三个地下广播节点,信号能覆盖全城的地下网络,所有‘消失者’的家属,都能收到。”
林默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了一秒,然后重重按下。
几乎就在同时,不远处的信号塔下,小刀的铁棍狠狠砸在塔身的金属支架上,迸出的火星照亮他泛红的眼眶:“老子当年给楚家写程序,帮他们建防火墙,现在,就亲手拆了他的狗窝!”陈叔的旧警哨在夜空里打了个旋儿,火星子窜进哨管,“嗡”地炸开一声清亮的响——这是他当刑警时,召集队友抓逃犯用的调子,几十年了,依旧穿透力十足。
阿兰抱着一摞记忆芯片冲进人群,边跑边喊,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激动:“免费查!免费查!所有想知道妈妈是不是静兰员工、是不是‘消失者’的,都来这儿!芯片里有完整名单!”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有穿病号服的女孩从出租车里冲出来,手里紧紧攥着半朵干枯的蓝铃花标本,额角泛着淡淡的青;有送外卖的小哥猛地刹住车,掀起头盔,露出额角刚浮现的月牙形光晕,眼里满是震惊;连街角卖早点的阿姨都举着沾着油星的锅铲挤过来,嗓门洪亮,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急切:“我闺女总说梦见铃铛响,说自己冷,是不是在这儿登记?她是不是......是不是有救了?”
林默望着人群里攒动的蓝铃花,望着那些额角泛着光晕的人们,忽然想起隔离室里那粒在月光下倔强闪烁的花粉。原来不是他在找钥匙,是钥匙们,早就在暗夜里等待,等待一个能让她们一起亮起来的信号。
晨光漫进花店院子时,沈清棠正蹲在花架前。她手里的蓝铃花刚移栽入盆,带着晨露的花瓣泛着淡淡的银光,像被月光泡过的银箔,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花架下,小满扒着门框,小短腿晃呀晃,手里还攥着那个毛绒兔,兔耳朵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干净,晒得软软的。
“默叔叔,我们以后是不是有很多妹妹了?”小满仰着小脸,眼里满是期待。
林默蹲下来,替她理了理歪掉的蝴蝶结,指尖蹭过她柔软的发顶:“小满不是妹妹,是姐姐。”他抬头望向花架,晨露从蓝铃花的花瓣上滚下来,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以后啊,会有好多好多小铃铛,一起响起来,再也没有人会冷,再也没有人会被关在冰冷的舱体里。”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是熟悉的签到提示音。林默摸出来,屏幕上的光映亮他的眼——第31次签到,进度条已经满格,下方只有一行简洁的提示:“等待觉醒。”
他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忽然听见后屋传来极轻的响动。不是风掀起门帘的声音,也不是器物碰撞的声响,更像是某种沉睡了多年的东西,在晨光的滋养下,缓缓睁开了眼。
花架上的蓝铃花突然齐齐转向后屋的方向,花瓣舒展到极致,银亮的光汇聚成一道细细的光束,穿透后屋虚掩的门缝。林默站起身,牵着小满的手,一步步朝后屋走去。他知道,静兰之种已经破土,属于她们的黎明,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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