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都是人精啊。”吴铭站在窗前,望着杭州城的万家灯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表面文章做得天衣无缝,温情脉脉,规矩周全。想这样就把我糊弄过去?”
他沉吟片刻,对随行的御史低声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们几人,分头行动。一人去市面暗访米价;一人去码头,查近一月来的货物出入记录,尤其是粮船;一人设法接触那些真正的流民,不要通过官府的人;还有,想办法查清楚,那些青壮年流民,都去哪里了?”
“是,大人!”
糖衣吞下,炮弹退回。这江南第一回合的较量,对方出了招,现在,该他吴铭出手了。他倒要看看,这看似歌舞升平的杭州城,底下究竟藏着多少污秽!
翌日清晨,吴铭带来的团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分散到了杭州城的各个角落。
吴铭自己也没有留在驿馆看那些被精心修饰过的案卷,而是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细棉布直裰,扮作一个游学的书生,只带了一名身手矫健、机敏过人的锦衣卫校尉充当长随,悄然出了门。
他没有去那些繁华的主街,而是专门钻小巷,逛菜市,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杭州城表面依旧繁华,西湖畔游人如织,酒楼茶肆生意兴隆。但在这浮华之下,吴铭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
菜市口,几个提着菜篮的妇人正在低声抱怨。
“这米价真是越来越没谱了!糙米都快赶上以前的精米价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城外发了大水,粮船进不来,官仓里的粮又要先紧着那些逃难的…”
“呸!什么逃难的!官老爷们说的好听!我娘家侄子就是从余杭逃过来的,说官府的粥清得能照人影!还要被拉去做工抵债!”
“嘘…小声点!莫谈国事…”
吴铭放缓脚步,看似在挑选旁边的蔬菜,实则将妇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米价腾贵,流民被拉去做工抵债?这与潘汝桢所说的“秩序井然”、“全力赈济”可不太一样。
他踱步来到一家较大的粮店前,只见店门口挂着的木牌上,米价果然高得惊人,比他在京师了解的常价高了近三倍!店内顾客稀少,伙计也懒洋洋的。
吴铭走上前,故作惊讶地问道:“伙计,这米价怎如此之高?可是近来粮荒?”
那伙计打量了他一眼,见是个外地书生,便叹了口气:“客官是外乡人吧?您有所不知,前阵子发大水,好些田地绝收,这粮价自然就涨上来了。官府虽说不许囤积居奇,可…唉,这市面上没粮,有啥法子?”
“哦?”吴铭皱眉,“听闻官府不是开了官仓赈济,还设了粥棚吗?怎会市面上没粮?”
伙计压低了声音:“官仓那点粮,也就够城外那些人吊着命罢了。至于这市面上的粮…嘿,有的是大户老爷们早早得了风声,提前囤了不少呢!现在正好…”他做了个捻钱的手势,没再说下去。
吴铭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天灾只是引子,人祸才是关键!地方豪强与官府勾结,趁机囤积居奇,抬高粮价,牟取暴利!而官府所谓的“赈济”,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甚至可能反过来成了他们驱赶流民、压低工价的工具!
离开粮店,吴铭又信步来到运河码头。此处依旧船只往来如梭,但仔细观察,果然如他昨日所见,满载丝绸、瓷器、茶叶的货船远多于运粮的漕船。偶尔有几艘吃水较深的,船上盖着苦布,看似像粮船,但看守极其严密,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随行的锦衣卫校尉眼神锐利,低声道:“大人,您看那边那几条船,吃水深,却无官方漕运旗号,船上护卫个个精壮,不像普通商贩。”
吴铭微微点头,记下了那几条船的特征和停靠位置。
傍晚时分,外出查探的御史们陆续返回驿馆,带回了更多令人心惊的信息。
负责暗访米价的御史回报:“大人,杭州米价奇高,且多家大粮店背景深厚,与本地几家豪绅甚至官府吏员关系密切。属下暗中查访,有粮店伙计透露,确有大批粮食被某些大户围积,等待价格更高时放出。”
负责码头调查的御史回报:“近一月码头货物记录混乱,多有缺失。但属下设法从一老船工处打听到,水患之后,确有不少本该运粮的船只被临时调派或高价租用,运送其他获利更厚的货物。另,属下发现数艘可疑粮船,停靠在私人码头,由不明身份的护卫看守。”
负责接触流民的御史回报最为沉重:“大人,属下设法避开官府眼线,接触了几户流民。情况…远比表面看到的凄惨!官府粥棚每日仅施粥一次,粥稀薄难果腹。且有衙役和豪绅家奴看守,青壮男丁多被以‘以工代赈’之名,强行拉去豪绅的田庄、工坊做苦力,工钱极低,形同奴役!稍有反抗或抱怨,便会被鞭打驱逐,甚至报官抓走!他们…他们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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