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倒快!”吴铭冷哼一声,毫不意外,“看来是有人提前报信了。”
他并不气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下令严密监控张奎所有产业及家人,同时加大审讯力度,重点突击那些被看管粥棚、负责征发民夫的底层衙役和胥吏。
这些底层吏员心理防线本就脆弱,在锦衣卫的威慑和吴铭承诺“坦白从宽”的政策下,很快便有人崩溃,开始吐露实情。
线索如同抽丝剥茧般,逐渐清晰起来。
克扣赈粮、以次充好、甚至发放馊粥,是普遍现象,为了倒卖出粮食牟利。
强征流民青壮为豪绅做工,确有其事,官府吏员从中收取“介绍费”。
而那位“张百万”张奎,正是杭州乃至浙江都排得上号的豪绅,与潘汝桢等官员往来密切,其产业众多,需要大量廉价劳力。
更重要的是,一名掌管粮库钥匙的小吏在高压下,战战兢兢地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官仓的存粮,远没有账面上记录的那么多!有很大一部分,早在水患发生前,就被“借用”或“调拨”出去了,具体去向,他级别太低,无从得知,但批示的手令,似乎…似乎来自布政使司的高层!
查账的御史也很快发现了问题:账目做得极其漂亮,几乎天衣无缝。但通过比对不同仓库、不同时间段的记录,还是发现了一些细微的、难以解释的粮食亏空和银钱流向问题。
所有的线索,最终的指向,越来越清晰地对准了同一个人——浙江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潘汝桢!
吴铭坐在布满卷宗的公案之后,看着汇总上来的条条罪证,目光冰冷。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是时候,和这位封疆大吏,当面对质了。
他提起笔,写下一份手令:“请潘布政使,过府一叙。”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衙门,二堂。
此地虽不如大堂威严,却更是权力核心所在。此刻,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左布政使潘汝桢坐在下首,脸色灰败,早已没了往日封疆大吏的从容。他勉强维持着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时滑动的喉结,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吴铭端坐主位,面色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几名御史和那位锦衣卫校尉肃立两侧,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潘大人,”吴铭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寂静的堂中回荡,“城西粥棚之事,相关吏役已然招供。克扣赈粮,以次充好,发放馊粥,强征民夫,这些,你可知情?”
潘汝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回钦差大人,下官…确有失察之罪!御下不严,致使胥吏胆大妄为,欺上瞒下!下官痛心疾首,甘受朝廷责罚!然,下官确未指使,更未从中牟利啊!”他依旧试图将责任推给下面的人,保住自己。
“未指使?未牟利?”吴铭轻轻敲了敲桌面,一份口供被推到他面前,“据粥棚管事交代,每次克扣下的粮食,都会按比例上缴一部分‘孝敬’,而接收这些‘孝敬’的,可是你布政使司仓场衙门的一名书办!而这名书办,与你潘府的一名管事,是连襟!这,也是巧合?也是胥吏自作主张?”
潘汝桢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下官实不知府中下人与衙门胥吏有这等关联…定是他们私下勾结!”
“好一个私下勾结!”吴铭冷笑,又拿起另一份卷宗,“那我们再说说官仓存粮。据库吏交代,以及本官核对近三年账目,发现杭州府三大官仓,账面存粮与实际盘存,相差竟高达五万石!这些粮食,在水患发生前,就陆续被以‘平抑粮价’、‘调剂军需’、‘暂借州县’等名目调拨出去,但接收方凭证模糊,多数不知所踪!而这些调拨批文,”吴铭的声音陡然严厉,“皆有你潘布政使的签押用印!这,难道也是胥吏能私下做主的?!”
五万石!这个数字让潘汝桢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张了张嘴,想辩解那只是正常周转或损耗,但在吴铭冰冷的目光和确凿的账目差异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还有豪绅张奎,”吴铭步步紧逼,“强征流民为其做工,官府胥吏从中收取好处,为其提供便利。而这张奎,每年向你潘府‘敬献’的节礼,远超其正常营收所能支撑!他名下的田产、商铺,多次与你有低价转让的交易记录!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一件件,一桩桩,或直接或间接的证据,被吴铭有条不紊地抛出,如同一步步收紧的绞索,套在潘汝桢的脖子上,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
吴铭并没有拿出那最要命的、关于粮食最终流向和围积的直接证据(这部分还在深挖),但仅凭目前这些,已经足够构成一条清晰的、指向潘汝桢滥用职权、贪墨粮款、纵容乃至参与盘剥灾民的证据链!
“潘汝桢!”吴铭猛地一拍案几,声如雷霆,“你身为朝廷二品大员,主政一方,代天子牧民!却在天灾之际,不思赈济抚恤,反而纵容甚至指使属下,克扣赈粮,盘剥灾民,更与地方豪强勾结,倒卖官仓存粮,中饱私囊!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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