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迷雾归途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雾里格外清晰，林深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紧。挡风玻璃外，乳白色的雾气像活物般翻滚，将两侧的松柏幻化成张牙舞爪的黑影。导航仪早在半小时前就失去了信号，屏幕上只剩下代表车辆的箭头在空白区域盲目游走。
“还有多久？”副驾驶座上的苏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她怀里抱着一只半旧的相框，玻璃表面映出模糊的雾影，框里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间与苏晴有七分相似。
“快了，导航显示就在前面。”林深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底。这趟旅程本不在计划之内，直到一周前收到那封盖着火漆印的信件，说苏晴外婆留下的老宅要办理继承手续，他们才不得不驱车来到这座地图上都难以找到的深山古堡。
雾忽然淡了些，一座灰黑色的建筑轮廓在前方缓缓浮现。尖顶塔楼刺破云层，斑驳的石墙上爬满深绿色的藤蔓，远远望去像一头蛰伏在山间的巨兽。林深踩下刹车，汽车在古堡生锈的铁门前停下，铁门顶端缠绕的荆棘花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这就是荆棘堡？”苏晴推开车门，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走近铁门，发现门环上刻着一行模糊的拉丁文，“好像写着‘入此门者，舍弃希望’？”
“别自己吓自己。”林深拿出钥匙插入锁孔，铁锈摩擦的声响刺耳难听。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扬起的灰尘在夕阳的余晖中飞舞。
踏入古堡庭院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院子里杂草丛生，中央的喷泉早已干涸，池底积着厚厚的淤泥。苏晴注意到喷泉边缘立着几尊石像，石像的脸都被刻意破坏过，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望着天空。
“先进去看看吧，天黑前得收拾出一间能住的房间。”林深拎起行李箱，金属拉杆在石板路上拖出长长的声响。
古堡内部比想象中更破败。大厅穹顶挂着一盏落满灰尘的水晶灯，蛛网从灯架蔓延到墙角。地板是深色的实木，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塌陷。墙上挂着几幅油画，画中人物的脸都被某种黑色颜料涂抹过，只能隐约看到华贵的衣袍和背景里的荆棘。
“外婆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苏晴抚摸着楼梯扶手上雕刻的荆棘花纹，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外婆一无所知，母亲生前绝口不提，只说外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可能是家族老宅吧。”林深在大厅角落找到电灯开关，按下后，只有几盏吊灯闪烁着亮起，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有限的区域，更多的角落依然沉浸在黑暗里。
他们沿着旋转楼梯上到二楼，走廊两侧排列着十几个房间。林深试了试靠近楼梯口的第一间房，门锁早已腐朽，轻轻一推就开了。房间里摆着一张四柱床，床上的被褥早已发霉，墙角的衣柜门半掩着，露出里面几件款式古老的旗袍。
“就这间吧，至少窗户是完好的。”林深打开窗户，试图让新鲜空气流通，却只闻到一股更浓重的腐叶气息。窗外，暮色已经降临，山间的雾气再次弥漫开来，将古堡包裹在一片朦胧之中。
收拾房间时，苏晴在衣柜深处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箱。箱子是深色的桃木制成，表面雕刻着和铁门相同的荆棘花纹。她晃了晃箱子，里面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林深，你看这个。”苏晴把木箱递给林深，“好像是上锁的。”
林深接过箱子仔细端详，发现锁孔也是荆棘形状的，“钥匙可能在别处，先放着吧，明天再找。”
夜幕完全降临，古堡里的寂静被各种细碎的声响填满。风声穿过塔楼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老鼠在墙壁里跑来跑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像是有人在轻轻哼唱的古老歌谣。
苏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旁的林深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忽然，她看到雾中有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穿着白色的长裙，长发披散在肩上，正静静地望着她的窗户。
苏晴吓得浑身一僵，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时，人影已经消失在雾气中，只剩下摇曳的树影在风中晃动。
“是幻觉吗？”她喃喃自语，转身回到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黑暗中，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那若有若无的歌谣声，似乎离得更近了。
凌晨时分，林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地板，“沙沙沙”的声响从走廊传来，缓慢而有节奏。他轻轻推醒苏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屏住呼吸，听着刮擦声逐渐靠近，停在他们的房门外。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低沉的叹息声，那叹息声充满了哀怨和痛苦，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深悄悄起身，抄起桌上的台灯，示意苏晴躲到床底下。他走到门边，握紧台灯，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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