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的漫天烟火,最终成了我们逃离京城的最好掩护。
那场惊心动魄的劫狱行动,如今想来,仍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潜入、营救、撤离,在幕玄辰周密到令人发指的计划下,一切都有惊无险。当我们将那位被囚禁了三十年的前朝大司天,从观星台的顶端带出来时,京城正沉浸在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狂欢里。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支小队正护送着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借着夜色与人潮的掩护,消失在了通往南方的官道尽头。
我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更隐蔽的山道与山路。那张从皇帝眼皮底下悄然铺开的“影宗”大网,虽然我们当时并不知情,但幕玄辰与生俱来的警惕,让我们避开了最危险的区域。
历经数周的跋涉,风尘仆仆,昼夜兼程。
队伍里的气氛,始终是紧绷的。除了幕玄辰、我、林锋,以及十名绝对忠诚的肃王府死士外,还有一个最不稳定的因素——季长庚。
这位“天阶囚徒”被救出来后,并未表现出任何劫后余生的激动或感激。他大多数时候都疯疯癫癫的,蜷缩在马车角落,用枯瘦的手指在空气中划着我们看不懂的星图,嘴里念念有词,说的都是些“天枢移位”、“荧惑守心”之类的胡话。
他头发花白,长如枯草,皮肤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但他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囚禁的三十年岁月,只是将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到了这双洞察星辰的眸子里。
他无视所有人,包括对他还算客气的幕玄辰。唯独在看向我时,他那混乱的眼神才会出现片刻的清明。
有一次中途休息,我正在观察怀中“低语之石”的变化,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死死地盯着我,沙哑地开口,说了自被救出以来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你……身上有光。和它们……一样的光。”
那一刻,我心中剧震。他指的,是天上的星辰。
这个被时代定义为“疯子”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我最大的秘密。
幕玄辰察觉到了我们的交流,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开。他看向季长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与忌惮。或许在他看来,这个老人的“疯”,并不简单。
越往南走,大乾王朝井然有序的疆土仿佛被一点点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
空气变得潮湿而闷热,林木愈发原始粗犷,许多植物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过于鲜艳的色彩。官道早已消失,我们的小队,只能在当地向导都不敢深入的密林边缘,艰难地开辟道路。
终于,在离开京城将近一个月后,我们抵达了传说中的南疆边境——“瘴母”沼泽的外围。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这里,就是地图上被标记为“神鬼禁区”的地方。
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五颜六色的光点,像是绚烂的尘埃,美丽,却带着致命的气息。季长庚告诉我们,那是某种植物散播的孢子,一旦吸入,轻则致幻,重则内脏腐烂。
我们脚下的土地不再坚实,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紫色,柔软得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巨大的、从未在任何典籍上出现过的怪异花朵,静静地绽放着。就在我们眼前,一只飞鸟掠过一株形如捕兽夹的巨大植物上方,那植物竟猛地合拢,瞬间将飞鸟吞噬,连一声悲鸣都未曾发出。
死寂。
这里没有鸟语,没有虫鸣,只有风吹过那些奇形怪状的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像无数毒蛇在爬行。
肃王府的死士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此刻也忍不住握紧了兵器,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们面对过千军万马,却从未面对过这样一个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的“敌人”。
“所有人都戴上浸过药汁的面罩,不要触碰任何不认识的植物。”幕玄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强行稳住军心。
他看向季长庚:“老先生,地图上,‘瘴母’的入口在何处?”
一直疯癫的季长庚,在踏上这片土地的瞬间,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他眼中的狂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学者般的狂热与严谨。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早已泛黄的、他手绘的地图,与眼前的景象一一比对。
“穿过这片‘噬魂花海’,绕过那边的‘哭泣沼泽’,入口就在那棵会发光的树后面。”他指向远处,一棵比周围所有树木都要高大、通体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巨树。
那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准备……”
幕玄辰正要下令踏入这片死亡之地,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那棵散发着幽光的巨树之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少女。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赤着一双雪白的脚,踩在那片诡异的黑紫色土地上,却没有沾染一丝污秽。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脖颈、手腕和脚踝上,却戴着大量繁复而古朴的银饰,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而细碎的“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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