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巅的云雾总像浸了碎银,漫过三界学院那座刻满上古符文的白玉牌坊时,会被牌坊上流转的灵光切成细缕,落在新生们的衣袂上,化作转瞬即逝的莹白光点。
沈砚之拢了拢袖口,将那点即将消散的灵光拢在掌心。指尖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不像寻常灵气那般清透,反倒带着几分沉厚的滞涩,像是攥住了一把浸在古潭里的湿泥。他刚要凝神细探,身后便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这位同窗,可是也觉得这牌坊古怪?”
转身望去,说话的是个身着赭石色劲装的少年,腰间悬着一柄嵌着墨玉的短刀,眉眼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锐气。“在下林越,来自南疆术法世家。”少年拱手,目光落在沈砚之掌心,“方才见你对牌坊灵光格外留意,莫非也是感知到了其中的异常?”
沈砚之颔首,指尖松开,那点灵光已然消散,只余下掌心淡淡的暖意。“沈砚之,来自凡界青州。”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灵光里,似乎藏着某种……沉睡的气息。”
林越眼睛一亮,刚要再说些什么,前方传来教习长老苍老而洪亮的声音:“诸生随我入殿,今日讲授三界源流,关乎尔等往后修行根基,不可懈怠。”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队伍。穿过覆满青藤的长廊,便是学院的主殿“万象殿”。殿内穹顶绘着三界星河图,北斗七星的位置嵌着七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光线柔和地洒在殿中排列整齐的蒲团上。殿中央的石台上,立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鼎,鼎身上刻着模糊的鸟兽纹路,仔细看去,那些纹路竟在微光中缓缓蠕动,像是活物。
教习长老姓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着素色道袍,袖口绣着淡淡的云纹。他走到青铜鼎旁,枯瘦的手指在鼎身轻轻一叩,鼎内顿时传出“嗡”的一声轻响,殿内温度骤降,原本柔和的光线也变得暗沉了几分。
“三界初分之时,天地间灵气充沛,孕育出无数奇珍异兽。”玄长老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其中最具灵性者,便是上古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它们镇守四方,维系着三界的灵气平衡,是天地间最古老的守护者。”
话音刚落,殿内便有人低声议论起来。沈砚之抬眼望向穹顶的星河图,不知为何,方才掌心残留的暖意突然变得灼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钻出来。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目光落在青铜鼎上——此刻鼎身的鸟兽纹路蠕动得愈发明显,隐约能看出龙鳞、虎爪的轮廓。
“只是千年之前,四大神兽突然销声匿迹,无人知晓它们的去向。”玄长老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三界灵气自此开始失衡,凡界旱灾洪涝频发,魔界戾气滋生,仙界则灵气日渐稀薄。我院创立之初,便是为了探寻神兽失踪之谜,维系三界和平。”
林越凑到沈砚之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家族谱记载,南疆曾有一处秘境,里面有白虎神兽的爪印。只是那秘境被浓雾笼罩,无人能入。”
沈砚之心中一动,刚要回应,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眼前发黑。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余光瞥见青铜鼎内闪过一道青色的光芒,紧接着,殿外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像是某种猛禽在高空嘶鸣。
玄长老脸色一变,猛地转身望向殿外:“不好!是学院后山的护山大阵被触动了!”
护山大阵的警报声如同惊雷,在学院上空炸开。玄长老身形一闪,已然出了万象殿,留下一句“诸生在殿内等候,不得擅自外出”便消失在云雾中。
殿内的新生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面露惊慌,有人跃跃欲试。林越拉了拉沈砚之的衣袖,眼神里满是兴奋:“后山可是学院的禁地,平时连教习都很少去。现在大阵异动,说不定和神兽有关,我们去看看?”
沈砚之犹豫了一下。他并非爱凑热闹之人,但方才胸口的闷痛和青铜鼎内的青光始终萦绕在心头,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而且那道凄厉的鸟鸣,让他莫名地感到熟悉,像是在遥远的记忆里听过。
“可是玄长老说了,让我们在殿内等候。”沈砚之皱眉道。
“怕什么?我们只是去看看,不添乱就是。”林越说着,已经悄悄挪到了殿门旁,“你看,其他教习都去支援了,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沈砚之抬头望去,果然,殿外的长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云雾在缓缓流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但我们必须小心,一旦有危险就立刻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溜出万象殿,沿着长廊往后山方向跑去。学院的后山被层层叠叠的古树覆盖,树干粗壮得需要几人合抱,枝叶交错,几乎遮蔽了天空。越往后走,空气中的腥气越浓,护山大阵的灵光也愈发明显,在树干上留下一道道淡金色的印记。
突然,前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树木断裂的声音。林越放慢脚步,从腰间拔出短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前面好像有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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