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术台,无影灯刺目的光,仪器单调的嗡鸣,还有意识被强行剥离、篡改时的撕裂感……这些碎片式的记忆猛地刺入这片温暖的幻境,带来一阵尖锐的寒意。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彻底抹去?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模糊的印象,这残存的温度,这首挥之不去的歌?是为了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一种永恒的矛盾,好让我永远无法真正完整吗?还是说,连那些冰冷的技术,也无法完全根除某些扎根于灵魂最深处的东西?
不……不对……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的记忆……我的身份……意识在剧烈的冲突中翻滚。我是郑凯因……我是被改造的战士……我是……黑暗梅菲斯特……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承载者……一个游走在毁灭边缘的存在……
这些沉重的身份标签压下来,几乎碾碎了梦境中那点微弱的温馨。但那个被叫做“凯因”的婴儿,那个被父母笨拙而珍爱地抱在怀中的小生命,是如此真实地存在于他的感知深处。
Fais dodo, Colas mon p'tit frère...
(睡吧睡吧,小科拉我的小乖乖...)
Fais dodo, t'auras du lolo.
(睡吧睡吧,醒来你就有奶喝。)
歌声再次响起,仿佛母亲在回应他意识的挣扎,试图将他重新拉回那片安全的港湾。那模糊的面容转向他,他似乎能感觉到一道温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爸爸……妈妈……他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呐喊。你们……到底长什么样啊?
他用尽一个婴儿身体里所有的力气,试图更清晰地“睁开眼”。身体微微扭动,小拳头攥紧,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咿呀声,带着全然的恳求。
那层笼罩在父母脸上的光影屏障,似乎随着他的挣扎而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他捕捉到母亲嘴角似乎有一抹上扬的弧度,父亲眼中似乎有闪亮的笑意……但仅仅是“似乎”。依旧是轮廓,依旧是暖色调的光影,依旧是……看不清。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梦境与现实交界的缝隙中汹涌灌入。那份渴望看清至亲面容而不得的痛苦,比身体上正在经历的撕裂和冰冷更加深入骨髓。它抽走了支撑他意识的所有力量。
Si tu fais dodo, maman vient bient?t...
(如果你乖乖睡,妈妈马上来...)
Si tu ne dors pas, papa s'en ira.
(要是你不睡觉,爸爸就要走啦...)
最后几句歌词,如同温柔的诅咒,轻轻敲打在即将溃散的意识上。不睡觉……爸爸就要走了……这童谣里单纯的恐吓,此刻却像一句精准的谶语,击中了郑凯因最深的恐惧。
那模糊的父亲身影,仿佛真的在歌声中晃动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融入了背景的光线里。
“不……”在梦境与黑暗的交界处,郑凯因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
他感到抱着自己的力量正在消散,那熟悉的歌声、那带着粤语口音的傻笑声,都在迅速远去、变调,如同信号不良的电台广播。
那份来自生命源头的温暖,那唯一能暂时隔绝战场冰冷与身体剧痛的慰藉,正在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爸爸……妈妈……别走……让我……看看你们……让我记住你们……让我记得……我也曾这样被毫无保留地爱过……
滴————
冰冷的“滴——”声持续拉长,在急救室内显得异常刺耳,取代了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规律起伏的绿色光点与折线。那条线彻底拉直了,没有一丝波动。
“指挥官没心跳了!”英仙座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淡,语速急促,那双总是缺乏情绪波动的眼睛里罕见地凝聚着清晰的凝重、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以及几乎要溢出的焦急。
她迅速报告着,手指下意识地按在监护仪的报警静音键上,但这个动作本身毫无意义,因为那刺耳的直线就是最响亮的警报
“快!除颤器准备!五倍常量肾上腺素,立刻!”女灶神瞬间压下仪器带来的恐慌。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屏幕上那条致命的直线,手上动作不停,迅速检查郑凯因的瞳孔和颈动脉搏动。
同时双手按在郑凯因的胸膛上,开始进行标准而有力的胸外按压,每一次下压都伴随着胸腔骨骼的轻微闷响,频率快得惊人。汗水迅速从她的额角渗出。
她能感觉到郑凯因胸腔内那些经过强化改造的骨骼和肌肉的阻力,远比普通人要大,所以她甚至使用了舰装的力量。
这具身体承载了太多力量,而此刻却在无情地衰竭。
“是……是!”雅努斯虽然平时内向胆怯,此刻职业本能压倒了所有情绪。她迅速转身,动作略显慌乱但目标明确,从药柜中精准取出强效肾上腺素安瓿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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