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狗死了三天,又活了过来。
这事在李家坳传得沸沸扬扬。村西头的老孙头磕着旱烟袋说:“我活了大七十年,没见过这等邪乎事。”村里人既好奇又害怕,经过张家那三间瓦房时都绕着道走,只有几个胆大的后生扒过墙头,回来说那张二狗好端端的,就是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瘆人。
李秀兰是张二狗的媳妇,三十出头,眉眼周正,身段丰腴。她对外人的议论充耳不闻,照例下地干活,回家做饭。只有她知道,回来的不是她丈夫。
“他爹,吃饭了。”秀兰把一碗稀粥放在桌上,又摆了一碟咸菜。
坐在炕上的男人缓缓转过头。那是张二狗的脸,黑红的面皮,粗硬的胡茬,可眼神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幽幽的透着凉气。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今儿不下地了。”他说,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带着嗡嗡的回响。“腰酸。”
秀兰的手抖了一下。张二狗是村里最勤快的庄稼汉,天不亮就下地,天黑才回家,从没喊过累。她嗯了一声,自顾自坐下吃饭,不敢看对面的人。
到了夜里,秀兰早早吹了灯,缩在炕的一角。月光从窗户纸透进来,照得屋里半明半暗。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那个“人”在脱衣服。
“秀兰。”他唤她,声音黏腻得像蛇爬过地面。
秀兰僵着身子不动。
一只手摸上她的腰,冰凉冰凉的,不像活人的手。她浑身一颤,猛地坐起来。
“他爹,你才刚缓过来,身子虚,还是好生歇着吧。”
那手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缩了回去。黑暗中,她看见两点幽光盯着她,像是野兽的眼睛。
“说得是。”那声音慢悠悠地说,“那就睡吧。”
秀兰一夜未眠。
第二天,王神婆来了。她七十多了,干瘦得像一根柴,眼睛却亮得吓人。她一进门就盯着张二狗看,半晌不说话。
“大娘来了。”秀兰忙迎上去,心里像揣了个兔子,砰砰直跳。
王神婆不答话,径直走到张二狗面前,突然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二狗眼珠都不转一下,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魂是回来了,可不全。”王神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里头掺了别的东西。”
秀兰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那咋办?”
王神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一撮朱砂和几张黄符。她让秀兰去端一碗清水来,把朱砂化开,用筷子蘸了,在张二狗额头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
“今晚子时,你把他引到村东头的老槐树下。”王神婆吩咐秀兰,“我在那摆坛送鬼。记着,一路上不管发生啥,别回头,别答应他的话。”
秀兰连连点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一天格外漫长。张二狗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也不吃不喝。秀兰不敢靠近他,只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眼看着日头从东到西,终于沉下山去。
天黑透了,村里静悄悄的,连狗都不叫了。
秀兰走进屋,对那个“人”说:“他爹,王神婆说你这病得去老槐树下拜拜,求个平安。”
那双幽深的眼睛转过来,盯着她看了好久,久得秀兰以为他识破了骗局。 过了一会,他慢慢站起身。
“走罢。”
夜路漆黑,秀兰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那个“人”跟在她身后。她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钉在她背上,让她脊背发凉。
风吹过玉米地,唰唰作响,像是无数只小手在鼓掌。
“秀兰。”身后的声音唤她。
她记着王神婆的话,不答应。
“秀兰,你的腰真软。”那声音又说,带着一种黏腻的笑意,“那夜我摸着,就像摸着一块暖玉。”
秀兰浑身一僵,加快了脚步。那夜的事她不愿回想,那只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不像人的手,像是什么冷血动物。
“你大腿根有颗红痣。”那声音不依不饶,“像一粒朱砂。”
秀兰差点叫出声来。那是极隐私的地方,除了张二狗,没人知道。难道回来的真是她丈夫?可那冰冷的手,那不像活人的眼神......
她咬紧牙关,不敢回头,不敢答应。
老槐树就在前面了,黑黢黢的像一把巨伞撑在夜空下。秀兰看见树下亮着一点火光,是王神婆摆的香坛。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冰冷冰冷的,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肉里。
“秀兰,转过身来。”那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说,带着一股土腥气,“让我好好疼疼你。”
秀兰吓得魂飞魄散,甩开那只手就往老槐树下跑。她听见身后传来咯咯的笑声,不像人声,像是夜枭在叫。
王神婆站在香坛后,面前点着三炷香,香烟笔直上升,在夜空中凝而不散。见秀兰跑来,她厉声喝道:“快!把他引到圈里!”
秀兰回头,看见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走来,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她注意到他的脚——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几乎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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