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较强的山风从破窗户灌进来,吹得灯苗疯狂摇曳。
墙上,那无头木雕的影子被拉得变了形,猛地看上去,就像一个瘦高扭曲的人影,脖颈处空无一物。
同时,那堆挖出盒子的浮土里,似乎有个东西在反光。
一个后生大着胆子扒拉了一下,捡起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老旧的、铜制的煤油灯灯罩卡子,上面还连着一点点碎裂的玻璃碴。
王贵林脑子里像过电一样,突然想起件事。他爹生前好像闲聊时提过一嘴,说陈老倌这人虽然怪,但手巧,年轻时走街串巷,不光做木工,好像还会修个钟表、配个玻璃灯罩啥的……
一个合乎常理,但细想之下更让人脊背发凉的推测,慢慢在王贵林脑中成型:
也许,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陈老倌预感大难临头,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中,点亮了这盏煤油灯,摆好他视为救命稻草的无头木偶和替身。
然后,悲剧发生。灯被打翻,灯罩碎了,卡子崩飞掉落在墙角。而陈老倌一家人,彻底消失。
但这地方,残留下了某种强烈的“印记”,或者说是一种基于恐惧和邪术的诡异“场”。
近年来,也许是因为地质变化,或者单纯的巧合,这种“场”又开始间歇性显现。那盏灯,是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在特定条件下,对过去场景的重现?
而那个“没脑壳的影子”,可能是当年那个索命邪物的残留印象,结合了陈老倌信中所写和他制作的诡异木偶形象,被后来者的恐惧心理放大和具体化?张驼子和赵小丽,都是在极度惊恐的心理状态下,大脑接收到了这种诡异的“残留信息”,并把它加工成了他们能理解的恐怖形象——一个无头鬼影?
至于声音……山风穿过特定结构的破屋,刮过不同的物体,本来就能产生各种类似脚步声、刮擦声的动静。以前没人留意,现在心里有鬼,听啥都像鬼。
王贵林把自己的想法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大家都听得目瞪口呆,但仔细一想,似乎……这比真有个无头鬼在游荡,更能解释所有怪事——灯是“幻影”,鬼影是“错觉”,声音是“自然现象”。一切都源于一场几十年前的悲剧和一种诡异的邪术尝试,其阴影笼罩至今。
村长沉默半晌,挥挥手:“把这儿……都烧了吧。连同这些木头疙瘩,一起烧了。”
没人反对。几个人找来干柴,堆在屋里,泼上带来的煤油,一把火点着了。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个无头木雕在火焰中噼啪作响,渐渐扭曲变形,化成灰烬。
王贵林看着火焰,心里并没有变得轻松。那个真正的“东西”,几十年前带走陈老倌一家的,到底是什么?信里语焉不详。是诅咒?是邪灵?还是更无法理解的存在?它真的消失了吗?还是仅仅被这场大火暂时驱散?
火熄了,老房子彻底变成一堆焦黑的废墟。那盏煤油灯,自然早已消失。
之后几天,山脚下再也没亮过灯,也没人再看到怪影,听到怪声。赵寡妇的病也慢慢好了。
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但村里人都心照不宣地避谈那晚的事,也尽量不去山脚那边。王贵林再去地里干活,总觉得后脖颈发凉,时不时要回头瞅一眼。
关于深山鬼影的怪谈,却悄悄有了新的版本。人们不再简单地说那是个无头鬼,而是会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惧,谈起几十年前那个会邪术的陈老倌,谈起他那未能成功的替身木偶,谈起那个可能至今仍在深山某处徘徊的、无法形容的“东西”。
夏深了,太阳照常升起,山峦叠翠,稻田油绿,野花星星点点开在路边。这个藏在大山褶皱里的小村,表面上依旧宁静安详。
只是,在茶余饭后,在袅袅炊烟里,又多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让人背后发毛的乡村怪谈。那山坳的阴影深处,仿佛总潜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过往的寒意,提醒着人们,有些东西,并未真正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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