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降卒与抉择
随着最后一缕象征抵抗的烟尘在远方消散,汉部落城墙之外的战场渐渐归于死寂,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无声诉说着昨日混乱的残骸。阳光再次普照大地,却难以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绝望气息。然而,对于汉部落而言,危机已然过去,接下来是更为复杂却也蕴含着机遇的善后工作。
阳歌并未因胜利而放松警惕。他一方面命令如石的侦察队扩大巡逻范围,持续追踪溃散流寇的动向,确保其无法重新集结;另一方面,则开始着手处理此次围城战的“遗产”——那些在溃散过程中被俘虏、或因伤无法逃走、以及最后主动跪地乞降的流寇。
最终清点下来,俘虏的人数竟接近两百人。他们被暂时看押在营地外一处用临时拒马围出的空旷地上,人人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麻木,还有一丝对命运的茫然。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是在这场席卷整个东南区域的巨大灾难中被裹挟的可怜人。
如何处置这两百人,成为了摆在汉部落管理层面前一个现实而尖锐的问题。全部处决?看似一劳永逸,却残忍且短视,更违背了阳歌一直试图建立的、区别于野蛮时代的部落准则。全部接纳?部落人口将瞬间暴涨四分之一,粮食压力、管理压力、以及潜在的安全风险都将急剧增大。
核心会议再次召开,气氛严肃。
“要我说,这些家伙敢来打我们,就不能轻饶!首恶必办,其他的,也该狠狠惩戒,让他们知道怕!”一位经历过多次血战的老兵队长语气激烈,代表了部分人的观点。 “可是,里面很多也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你看他们那样子,和当初巨鹰那些奴隶也没什么区别。”一位负责后勤、心肠较软的长老持不同意见,“都杀了,有伤天和,也寒了那些新加入族人的心。” “粮食是个大问题!我们刚丰收,但也经不起一下子多两百张吃饭的嘴!”坚手更关心实际问题。
众人争论不休。阳歌静静听着,直到大家把意见都表达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汉约》立的规矩,不是为了好看,就是为了用在今天这种时候。”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我们不是巨鹰,不会滥杀,也不会无原则地仁慈。《汉约》里写得明白:首恶必惩,胁从有别,归顺者可容。”
他定了调子:“所以,第一步,甄别。”
这项工作交由心思缜密、且熟悉外部落情况的坚骨主要负责,如石从旁协助,进行交叉审问和情报核实。过程严格而细致。
经过数日的审讯、对质和甄别,情况逐渐清晰。这两百人中,确实有少数(约十余人)是原本就在巨鹰崩溃后趁乱而起、以劫掠为生、手段残忍的悍匪头目,他们手上甚至沾有其他流民的血。还有一些(约二十余人)虽非头目,但在进攻汉部落时表现得格外凶悍,并有过煽动、督战的行为。
对于这三十余名手上沾血、恶行较重的“首恶”和顽固分子,阳歌没有丝毫犹豫。他下令在全部俘虏和部分族人代表面前,依据《汉约》,公开宣布他们的罪行,并执行处决。此举既彰显了法律的威严,也彻底断绝了内部隐患,更是一种强烈的震慑。
血淋淋的场面让剩余的俘虏噤若寒蝉,但也让他们清晰地看到了汉部落的底线——作恶者,绝不姑息。
处决之后,阳歌走到了剩余的一百六十余名俘虏面前。这些人大多是被裹挟的普通流民,或者原巨鹰的底层平民、奴隶,以及在溃败过程中并未激烈抵抗的人。
看着这些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俘虏,阳歌的声音传遍全场,清晰而冷峻:
“你们看到了,汉部落有汉部落的规矩!触犯者,死!但汉部落,也给你们一条活路!”
“愿意真心归顺,遵守《汉约》,从此成为汉部落一员,为部落出力劳作的人,可以活下来!我们会给你们食物,给你们安排活计,将来也会分给你们土地!你们的孩子,也能和我们的孩子一样,有机会学习文字和武艺!”
“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绝不阻拦!但离开之后,是生是死,与汉部落再无关系!若再敢与我部为敌,定斩不饶!”
没有威逼,给出了选择。离开,意味着回到那片充满饥饿、混乱和死亡的荒野;留下,则意味着服从规矩,付出劳动,但能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和希望。
短暂的死寂之后,俘虏人群中爆发出混杂着哭泣和哀求的声音: “我们愿意归顺!” “首领开恩!我们愿意干活!什么都愿意干!” “求求给条活路吧!”
几乎没有人选择离开。求生的本能,以及汉部落所展现出的强大、秩序和那一点难得的“仁慈”,让他们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阳歌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人群,点了点头:“好!既然选择留下,就要守汉部落的规矩!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流寇,而是汉部落的‘新劳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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