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如同出鞘的利剑,寒光闪闪,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种维护绝对秩序的决绝。支持勐的几位军中将领,如面色黝黑的坚石,微微颔首,面露赞同之色。在他们看来,乱世用重典,尤其是在这新旧势力交织、矛盾初显的敏感时期,更需要勐司马这般强硬手腕和霹雳手段,方能震慑宵小,维持大局稳定,防止任何可能的分裂苗头。
“王兄所言,法度之重,玥亦深知,不敢或忘。” 玥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幽谷清泉,温和却带着穿透岩石缝隙的坚定力量。她看向面容冷峻的勐,眼神清澈而恳切,带着试图理解与劝说的意味,“但请王兄,也请父王与诸位叔伯细想,此事根源,究竟何在?归附者巴根等人,毁渠械斗,触犯《汉约》,固然有错,理应承担责任。但其起因,是上游桑林里先罔顾公平,擅自截断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生计之水!他们离乡背井,初习农耕,本就惶恐不安,如同惊弓之鸟,眼看着辛苦种下的秧苗一日日枯死,数次求助却无人理会,近乎绝望之下,行为或许失之过激,但究其本心,是为求生计,情有可原。若不分青红皂白,不究事情根源,只一味严惩毁渠之果,而不追究断水之责,只怕非但不能服众,反而会让所有归附者心中积怨,认为我汉部执法偏袒本土,处事不公,视他们为二等之民。此非化解矛盾之道,实乃埋下更深隐患,恐生离心之变啊!”
她转向阳歌,语气更加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真诚与远见:“父王,新政初行,百端待举,归附者人心未定,宛若覆巢之卵,此时更应以安抚、教化为先,让其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到我汉部不仅有法度之威,更有仁德之公,方能真正收服其心,化外为内。依玥之见,当务之急,绝非简单地惩罚了事。应立即派遣公正廉明、熟悉农事水利之官员,会同双方代表,共同勘定黑水河沿岸所有水渠,根据田地多寡、远近高低,制定出上下游各村各点皆能认可、清晰明确的公平分水之法,并镌刻成碑,公之于众,永为定例,从根源上杜绝此类争抢。对于此次冲突,应首要惩处那些直接动手、造成严重伤害之徒,但量刑时可考量事出有因,适当从轻,以示王化宽宥之道。更应组织冲突双方共同出工,修复被毁之水渠与田地,让他们在共同的劳作中,消弭仇怨,增进理解。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化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此方是凝聚人心,谋求长久安定之策。”
玥的这番话,引来了司农稷等几位注重民生、倾向文治的元老的暗暗点头。他们更欣赏这种通过精细管理、制度建设和道德教化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式,而非一味依赖严刑峻法的恐吓。
“荒谬!玥,你此言太过妇人之仁,一厢情愿!” 勐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与驳斥,他甚至微微前倾了身体,仿佛要用气势压倒对方的论调,“安抚?教化?若此次因所谓‘情有可原’便轻轻放过,法律尊严置于何地?日后人人效仿,但凡自认受了委屈,便可聚众闹事,毁坏公物,冲击村落,国法岂不形同虚设,沦为笑柄?乱象一旦滋生蔓延,如同野火燎原,再想以你口中那套缓慢的‘德’去化之,无异于痴人说梦,徒劳无功!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唯有让所有人,无论是世代居住于此的本土之民,还是新近归附的狼裔之众,都清晰地、血淋淋地看到触犯《汉约》、破坏秩序所需付出的惨重代价,才能真正的震慑宵小,戡平乱萌,维持住来之不易的大局稳定!你所谓的‘德’与‘仁’,在赤裸裸的利益争夺和根深蒂固的蛮横面前,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王兄!法治之精神,并非只有严刑峻法这一条途径!公正的立法、严格的执行本身,若能体现公平与保护弱者的原则,便是世间最大、最实在的‘德’!” 玥也因激动而微微提高了声调,脸颊泛起了红晕,但她依然努力保持着清晰的逻辑,“若法律不能保护弱小者免受强梁的欺凌,不能为蒙受冤屈者主持公道,那它存在的意义何在?难道仅仅是为了展示权威、制造恐惧吗?我们呕心沥血,是要建立一个让所有子民,无论来自何方,都能感受到公平、从而安居乐业的强大汉部,还是一个仅仅依靠恐惧和武力来维持表面平静、内部却充满怨怼的部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安居乐业的前提是铁一般的秩序!没有稳固如山的秩序,一切皆是空中楼阁!何来安居?何谈乐业?” 勐霍然站起,身姿挺拔如枪,声音在洞内回荡,带着金铁之音,“你对人性的期待太过理想化!须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言,并非空穴来风!不用重典严刑,如何能确保这些归附者不生异心?如何能让他们彻底驯服?北境之事,血淋淋的教训,你难道都忘了吗?” 他提及北境,意在提醒众人归附者潜在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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