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至,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冰冷的雨夹雪开始洒落,打在宛城焦黑残破的城墙上,与尚未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碴,让这座饱经摧残的雄关更添几分凄厉与肃杀。
城头的守军,无论是张绣的西凉悍卒,还是高顺的陷阵营,亦或是补充上来的荆北新兵,都已是强弩之末。他们蜷缩在垛口下、残垣后,靠着彼此体温取暖,麻木的脸上只剩下疲惫与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求生欲望。箭囊大多已空,滚木擂石所剩无几,连烧沸金汁的柴薪都成了紧俏物资。粮食也开始严格控制配给,饥饿与寒冷,如同无形的毒蛇,啃噬着所剩不多的体力与士气。
城外,曹军的攻势并未因恶劣天气而停歇,反而更加疯狂。夏侯惇的独眼中燃烧着暴戾的火焰,他知道,守军已到了极限,这是最后一道门槛,只要踏过去,宛城便是囊中之物!他驱赶着士兵,顶着风雪,日夜不停地轮番进攻,用血肉之躯消耗着守军最后的力量。
高顺拄着卷刃的环首刀,站在西北角的废墟上,这里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城墙,哪里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他身边的陷阵营士兵,已不足百人,人人带伤,甲胄破碎,但眼神依旧如同磐石。他们刚刚打退曹军一次凶猛的突击,脚下又添了数十具曹军精锐的尸体。
“将军,箭……只剩最后三壶了。”一名陷阵营什长哑声汇报,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骨折了。
高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分配给自己的那块冰冷干硬的面饼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那名什长。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左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用布条草草包扎,寒冷让疼痛变得麻木。
张绣在亲兵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他脸色灰败,肩胛处裹着厚厚的、渗着血的绷带。“高……高将军……”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弟兄们……快撑不住了……援军……援军到底何时能到?”
这已经是他近日来不知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希望,如同这风雪中的微光,渺茫而遥远。
高顺抬起眼皮,看了张绣一眼,缓缓摇了摇头。他没有答案。竟陵方向被曹军偏师牵制,江夏刘备的援军迟迟未见踪影,而江东……更是杳无音信。他们,早已是孤军。
“守不住,也要守。”高顺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城在人在。”
张绣看着高顺那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神,惨然一笑,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枪。是啊,守不住,也要守。对于他们这些已然没有退路的人来说,这宛城,便是最终的归宿。
吴县,程普军大营。
风雪同样笼罩着这片营地,但营地内的寒意,远比天气更加刺骨。匿名信、心腹离奇死亡、张昭使者意有所指的“提醒”……如同一把把淬毒的匕首,将程普钉在了“通敌叛主”的耻辱柱上,也让整个大营人心惶惶,流言蜚语在营帐间如同风雪般肆虐。
程普独自坐在中军大帐内,炭盆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与心中的悲凉。他面前的案几上,并排放着两样东西。左边,是林凡派人秘密送来的“大礼”——那些关于蒋干与“靖安司”勾结、试图构陷江东将领的证据,以及那份经过“加工”的曹操“校事府”计划。右边,则是林凡以个人名义写给他的亲笔信。
信上的字迹从容而有力,没有招揽,没有许诺,只是冷静地剖析了江东目前的危局:“……公瑾兄雄才,然其性傲,欲借曹、林相争,坐收渔利,此策虽险,或可为江东争得一线生机。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若荆北崩,曹势更炽,江东独木难支,周都督届时需承担败局之责,亦需……寻一替罪之羊以安内外。老将军三世重臣,威望素着,乃最佳人选。届时,恐非权位不保,身家性命亦难周全……为江东计,为孙氏计,老将军当此存亡之际,更需保重有用之身,制衡权臣,以固国本。林凡言尽于此,望将军慎思之。”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在程普心上!林凡将他,将周瑜,将整个江东的局势,看得通透无比!尤其是那句“替罪之羊”,更是狠狠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周瑜完全做得出来!一旦荆北战事不利,或者即便有利,为了彻底掌控权力,他程普这个“不安定因素”都必须被清除!
而左边那些证据,更是触目惊心!蒋干竟然与“靖安司”的人秘密接触,试图收买、构陷将领?虽然证据指向的是几个中层军官,但这背后的意味,让程普不寒而栗。周瑜为了排除异己,难道真的已经到了不惜与虎谋皮、引狼入室的地步了吗?!
“父亲!”程咨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风,他脸色惶急,“营中几个之前就对粮草之事不满的军侯,今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被孩儿撞见,言语间……似乎对父亲多有怨怼,甚至……甚至有人暗示,是否要‘另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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