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贤妃心中一紧。蔺景然起身从容回道：“回陛下，方才贤妃姐姐夸赞周美人琴艺高超，臣妾等央着周美人献艺呢。”
云贤妃暗松一口气，感激地看了蔺景然一眼，连忙附和：“是，是……周美人的琴艺确是难得。”
周美人被推上前只得硬着头皮弹了一曲，她琴音虽美，但终究失了几分韵味。
一曲终了，郗砚凛只淡淡点了点头。他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朕前头还有事，你们继续。”
众人忙起身恭送。郗砚凛走后，众人坐了片刻便各自散了。
蔺景然回明曦宫的路上，春桃低声道：“方才真是险，幸好陛下来了。”
蔺景然望着宫道两旁被烈日晒得有些蔫的花草，但笑不语。
水榭那场虎头蛇尾的消夏宴后，云贤妃云安分了几日。明面上对蔺景然愈发客气周到，私下里却加紧了对宫中事务的掌控，尤其是人员调配。几个关键位置上，悄然换上了她信重之人。
蔺景然冷眼瞧着，只吩咐挽风将明曦宫守得铁桶一般，对外只称天热懒动，减少了外出。
阿瑞的功课赵朝盯着，学得倒快。那老学士虽严厉，对阿瑞这聪慧的学生颇为满意，他偶尔在郗砚凛阿问起阿瑞时，还会客观地夸赞几句。
是夜，窗外忽起疾风，吹得树叶哗啦作响，远处隐隐传来闷雷声。宫人悄无声息地备好热水、清茶，便退了出去。
郗砚凛自行解开外袍，扔在一旁的架子上，揉着眉心在窗边榻上坐下，闭目养神。
“陛下近日似乎格外辛劳。”蔺景然递上一盏温茶。
他接过，喝了一口：“朝中些琐事，无妨。”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夏日的雷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和庭院青石板上，水汽混着土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郗砚凛被雷声惊动，他睁开眼，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幕，眉头蹙得更紧。蔺景然走过去，将大开的窗户关小些，只留一条缝隙透气。
郗砚凛揉揉脸：“朕记得……长乐去的那晚，也是这般大的雷雨。”
良久，雨声渐歇。两人洗漱后相拥而眠。就在蔺景然以为他已经睡着时，他极低地唤了一声：“景然。若有一日……朕护不住你们母子，你当如何？”
她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陛下是天子，自有神明庇佑，何出此言？臣妾与阿瑞，仰仗陛下鼻息，陛下在，我们自然在。
若真有那一日，臣妾便带着阿瑞，卷了陛下的私库，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起来，保证让陛下找不着。”
郗砚凛轻笑了一下，极低的一声很快消散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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