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已是凌晨三点。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偶尔传来护士轻微的脚步声。
我原本只想闭眼休息一会儿，但极度的疲惫让我不知不觉压着床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和呻吟弄醒了。我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刚刚睁开、还带着迷茫和痛苦的眼睛。
“我天！你终于醒了！”我脱口而出，随即立刻放软语气，带着如释重负的关切问道：“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她皱了皱眉，声音虚弱沙哑：“我……我想上卫生间……”
“那你去呗，”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跟我说干啥？”
她环顾了一下昏暗寂静的病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怯意：“你……你陪我去好不好？这里就我们两个，感觉阴森森的，我有点怕……”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目光落在她头上那圈醒目的白色纱布上，心里的不耐烦瞬间被愧疚取代，叹了口气：“行吧，走吧。慢点起。”
我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等她站稳后，牵着她慢慢往病房外走。走廊的灯光冷白空旷，我们的脚步声格外清晰。走着走着，我忍不住把憋了一晚上的疑问抛了出来：“哎，我问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那酒吧的托儿啊？”
“我不是！我真不是！”她立刻否认，语气带着委屈，“我就是晚上没事，自己去喝一杯放松一下。”
“那你干嘛非要跟我搭话？”我追问道，语气里带着抱怨，“看你把我害成啥样了？我明天……不对，是今天还要上课呢！”
“上课？”她捕捉到了这个词，侧过头看我，眼神里多了点好奇，“你……是大学生？”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大学生呢？”我反问她。
“你自己说的啊，你成年了。这个年纪，不是大学生是什么？总不能是高中生吧？”她居然还有力气分析。
我鬼使神差地接着问：“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她闻言，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调侃的笑意：“怎么？看上姐姐我了？”
“我看上你个鬼！”我没好气地回怼，“快说！这是基本调查，万一你真有点什么事，我总得知道联系谁吧！”
“好吧好吧，”她妥协道，“我叫柳青，杨柳的柳，青草的青。今年24了，做人事部主管。”
“我的天，”我嘀咕了一句，“那你上过大学没有？”
“上过了呀，”她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虽然很虚弱，“好歹也是个二本毕业的呢。”
“那你没事跑酒吧干嘛？”我继续数落她，“看看你这身子骨，轻轻一碰就跟要散架似的，吓死我了，真以为你当场就不行了呢。”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卫生间门口。我松开手：“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她点点头，慢慢走了进去。趁这功夫，我也去了趟男卫生间。等我出来时，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自然地向她伸出手，她便也将手递了过来，让我牵着，两人又慢慢地沿着安静的走廊往回走。
“其实……”柳青的声音很低，带着点难为情，在寂静的走廊里几乎像耳语，“我是因为刚和男朋友分手，心里难受，才一个人跑去酒吧的。我看见你一个人坐在那儿，东张西望的样子……觉得你长得挺单纯的，像个学生……就想骗你请我喝一杯，发泄一下……没想到你脾气那么冲，直接点了两杯最烈的……”她小声嘟囔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听着她的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扶着她慢慢走回病房，把她安顿回床上，我才叹了口气开口：“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不就是分个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又没塌下来。”
我拉过椅子重新坐下，故意摆出一副老练的样子，半真半假地开始胡编乱造，想显得自己经验丰富：“你要是像我这样，同时交三个女朋友，而且还能让她们三个和和气气地住在一起，那才叫真厉害呢！你这点小挫折，算个啥？”
我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种故作深沉的得意，手指还下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但其实心里虚得很，生怕她继续追问细节。
“那你可真厉害……”柳青轻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佩服还是带着别的意味。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顺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得发麻的肩膀，“好了，看你也没啥大事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我转身就准备离开。
结果，我的衣角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拽住了。我回头，看见柳青半撑着身子，仰头看着我，那双因为虚弱而显得更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恳求和不安。
“别走……好吗？”她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几乎带着点哀求，“就留下来……再陪陪我一会儿行不行？这里就我一个人……我有点怕……”
我心里那点因为付清医药费而理直气壮的感觉瞬间被她这话击碎了。我皱起眉头，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和不解：“我说你够了啊。你的医药费、检查费，我一分没差全都付清了。按理说，我好像已经不欠你啥了吧？你还想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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