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压在青州府的上空。
楚昭将腰间的开天刀往青石地面上轻轻一顿,刀鞘与岩石碰撞的闷响惊起檐角几只夜枭,它们扑棱着翅膀掠向远处,羽翼划破了笼罩在城墙上的淡紫色瘴气。
“这魔气比三日前浓重了三成。”陈墨抬手抹去额角渗出的冷汗,指腹触到一片黏腻的冰凉。
他身后的三十名玄甲卫正将特制的祛邪符贴在甲胄内侧,符纸遇魔气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在寂静的街巷里格外清晰。
街道两侧的店铺门窗都用黄符封死,门缝里透出的烛火忽明忽暗,像濒死者最后的呼吸。
楚昭掀开兜帽,露出被夜露打湿的鬓发。他望向州府衙门的方向,那座飞檐斗拱的建筑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朱红大门上的铜环早已被魔气侵蚀成青黑色,门楣上悬挂的“明镜高悬”匾额裂着蛛网般的缝隙,每个字都仿佛在扭曲哀嚎。
“按原计划行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开天刀在鞘中轻轻震颤,似乎早已嗅到了邪祟的气息。
三日前青州府突然断绝了所有消息,派去探查的信使只传回半封染血的字条,上面用朱砂写着“祭”字,笔画扭曲得如同挣扎的魂魄。
林月玉笛斜倚在肩头,玉色的笛身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忽然侧耳细听,笛声般清越的声音带着警惕:“西跨院有异动,不是人语。”话音未落,一阵细碎的骨骼摩擦声从州府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石壁,时而急促时而迟缓,听得人心头发麻。
叶寒握紧了手中的斩月刀,刀鞘上镶嵌的月光石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
他注意到墙角蔓延的青苔都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每片叶子边缘都凝着针尖大小的血珠,用指尖一触,那血珠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玄甲卫随我从前门突破,吸引注意力。”楚昭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陈墨带五人走西侧水道,林月玉护着叶寒从后墙密道潜入,祭坛必定在地下密室。”他抬头望了眼被乌云遮蔽的月亮,“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祭坛不破,绝不暴露行踪。”
玄甲卫的脚步声踏碎了巷尾的积水,楚昭率先跃上州府围墙,开天刀骤然出鞘,一道银白色的刀芒劈开扑面而来的瘴气。
门房里两个昏昏欲睡的衙役突然惊醒,他们的眼睛早已变成浑浊的灰黑色,嘴角淌着涎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孽障!”楚昭手腕翻转,刀背重重磕在两人后颈。诡异的是,这两人倒地时身体竟像没有骨头般扭曲成麻花状,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隔着衣料鼓起一条条黑色的棱线。
前厅的厮杀声很快惊动了整个州府。楚昭故意将动静闹大,他的开天刀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沛然正气,刀风扫过之处,梁柱上盘踞的黑色藤蔓瞬间化为飞灰。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西侧屋顶闪过一道黑影,知道陈墨已经得手,便愈发凌厉地逼向中庭。
水道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陈墨用匕首挑开水面漂浮的绿藻,发现下面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发,纠缠着结成一张巨大的网。
他示意身后的玄甲卫屏住呼吸,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符火,火光照亮了水道两侧镶嵌的陶罐——每个罐口都露出半颗头颅,双目圆睁,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恐惧中。
“是炼魂罐。”陈墨的声音带着冰碴,“‘影’的手法越来越阴毒了。”他挥剑斩断那些纠缠的发丝,剑锋划过水面时激起一串金色涟漪,陶罐里的头颅在符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啸,黑色的魂体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钻出来,却被剑上的灵力烧成青烟。
后墙的密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林月玉指尖萦绕着淡蓝色的音波,将那些从石壁缝隙里渗出的魔气震成齑粉。
叶寒跟在她身后,斩月刀的刀身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一看,刀身上那些原本暗金色的血脉纹路竟亮起了红光,像有滚烫的血液在里面流动。
“这里的怨气太重。”林月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听,有无数人在哭。”叶寒凝神细听,果然从石壁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像是无数孩童被埋在地下,他们的哭声穿透岩层,带着彻骨的寒意钻进人的骨髓。
密道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石门。叶寒正要上前推开,林月玉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玉笛横在唇边轻轻一吹。
一道无形的音波撞在石门上,反弹回来时带着清晰的回响——门后是极大的空间,隐约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液体滴落的滴答声。
“三、二、一。”楚昭在中庭劈翻最后一名被魔气控制的衙役,故意将刀插在地上发出当啷巨响。
几乎就在同时,陈墨从西侧水道跃出,剑气直逼书房;林月玉则用音波震开了石门,叶寒的斩月刀带着破空之声率先劈了进去。
密室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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