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讲个早年间的奇事,出在关外黑土地上一个叫靠山屯的村子。这屯子背靠老林子,面朝黑土地,老百姓日子过得倒也太平。可就在民国十三年的夏天,屯子里出了一桩怪事。
话说屯子里有个叫赵老四的汉子,四十来岁,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媳妇五年前害病走了,留下个半傻不精的儿子栓柱,如今十六岁了,脑子不太灵光,但心地纯善,见谁都嘿嘿笑。
这年六月初六,赵老四带着栓柱去老林子边上采蘑菇。正午头里,日头毒得很,爷俩在一棵老槐树下歇脚。栓柱闲着无聊,拿着树枝在地上乱画,忽然瞧见树根底下有个洞,里面好像有啥东西反光。
“爹,洞里有宝贝!”栓柱傻笑着伸手去掏。
赵老四刚要阻拦,栓柱已经掏出来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石蛤蟆,通体碧绿,眼睛是两颗红石子镶的,在日头底下泛着邪光。
“放下!林子里不干不净的东西不能乱捡!”赵老四喝道。
栓柱哪里肯听,把石蛤蟆紧紧攥在手里:“我的宝贝!”
赵老四上前要夺,谁知手刚碰到那石蛤蟆,就像被火烫着一般缩了回来。那石蛤蟆竟隐隐发烫,还带着一股腥气。
说来也怪,自打得了这石蛤蟆,栓柱像是变了个人。原本傻呵呵的孩子,突然精明起来,不但能算会写,还能预知天气、判断收成。更奇的是,屯子里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只要栓柱去念叨几句,病就好了一大半。
屯民们起初觉得是神仙开眼,可怜赵老四家,让栓柱开了窍。可渐渐地,怪事一桩接一桩。
先是屯里的鸡鸭莫名其妙少了许多,夜里常听见后山传来咕呱咕呱的怪叫。接着,有几户人家的小孩半夜惊醒,说看见窗户外有个大蛤蟆影子,眼睛红得吓人。
最邪门的是,屯子里开始流传一个说法,说栓柱不是凡人,是蛤蟆大仙转世。有几个胆大的后生偷偷观察,发现栓柱走路姿势怪异,两腿外撇,一跳一跳的;吃饭时舌头特别长,能一下卷起碗里的饭粒。
赵老四心里发毛,偷偷请来了屯西头的马半仙。这马半仙祖上出过萨满,自己也会些阴阳术。他进屋一看栓柱,脸色就变了。
“老四啊,你家小子不是开窍,是被附体了!”马半仙把赵老四拉到门外,低声道:“那石蛤蟆是个邪物,里面住着个修炼多年的蛤蟆精。它相中栓柱身子纯阳,想借人身继续修炼呢!”
赵老四吓出一身冷汗:“这、这可咋整?”
马半仙掐指一算,眉头紧锁:“这妖精道行不浅,寻常法子治不了它。不过我看天象,七月初七有天雷降世,那是唯一的机会。”
再说这蛤蟆精,它原本在老林子里修炼了三百年,眼看就要化形,却遭对头暗算,只得将元神附在石蛤蟆上疗伤。那日被栓柱捡到,它见这少年心思单纯,正好附身借人气修炼。
附身栓柱后,蛤蟆精先是小显神通,收买人心。等屯民们渐渐信服,它便开始原形毕露。
七月初一晚上,屯子里老王家的闺女小翠起夜,看见栓柱蹲在井边,对着月亮吐纳。这一看不要紧,小翠差点吓晕过去——月光下,栓柱的脸分明变成了个硕大的蛤蟆头,腮帮子一鼓一鼓,嘴里吐着黑气。
小翠连滚带爬回家,第二天就发起高烧,胡言乱语。她娘请来马半仙,半仙一看便知是中了妖气。
“不能再等了,那妖精快要完全掌控栓柱的身子了。”马半仙对赵老四说,“初七那晚,你想办法把栓柱引到南山坡的乱坟岗去。那里阴气重,蛤蟆精会不自觉地被吸引。我自有安排。”
赵老四虽然害怕,但为了救儿子,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初七这天,乌云压顶,闷热异常。赵老四对栓柱说:“儿啊,南山坡上我发现了一处灵芝,咱去采来吧?”
“栓柱”眼珠一转,嘿嘿笑道:“爹,南山坡是乱坟岗,去那做什么?”
赵老四心里一惊,这妖精果然精明,只好改口:“其实是马半仙说那里有宝贝,能让人长生不老。”
一听“宝贝”二字,蛤蟆精动了心。它修炼多年,最贪图的就是各种灵物,于是答应同去。
傍晚时分,爷俩到了乱坟岗。但见荒坟累累,鬼火闪烁,阴风阵阵。
突然,马半仙从一座大坟后闪出,手中握着一把桃木剑,胸前挂着一面八卦镜。他大喝一声:“妖孽,还不现形!”
“栓柱”脸色大变,声音变得尖利刺耳:“臭道士,敢坏我好事!”
话音刚落,栓柱身子一软倒地,从他头顶冒出一股黑烟,黑烟中现出个巨大的蛤蟆虚影,两眼血红,口中喷出腥臭的黑气。
马半仙舞动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八卦镜射出一道金光,照在蛤蟆精身上。那妖精惨叫一声,却更加狂暴,张口吐出一股毒液。
就在这时,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马半仙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向天一举:“天雷尊者,降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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