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吓得手里的药粉都撒了:“怎、怎么会这样?”
苏凝的指尖在锦盒上顿了顿,眸色沉了沉:“死了吗?”
“还没,太医院的人正抢救呢。” 小太监喘着气,“听说她留了句话,说‘做鬼也不饶过抢了她位置的人’......”
贤嫔刚走到门口,听见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看向苏凝,见对方依旧平静,心里反倒添了几分敬畏 —— 这等时候还能沉住气,难怪能入陛下的眼。
“妹妹,这事儿怕是要闹大。” 贤嫔的声音带着担忧,“柳才人虽是自寻死路,但若传出去,说她是因你而死,总归不好听。”
苏凝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姐姐说得是。青禾,备些点心,我们去瑶光殿看看。”
青禾急道:“娘娘!那柳才人分明是冲着您来的,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去,才是落人口实。” 苏凝拿起披风,“她要闹,我便陪着她闹。左右这后宫,总要清清场子。”
瑶光殿果然一片狼藉。柳才人躺在榻上,嘴角还挂着血,看见苏凝进来,突然挣扎着要坐起:“你来看我笑话?苏凝,你别得意!就算你当了皇后,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苏凝没理她,只对太医院院判说:“尽力施救。” 又转向殿内的宫女:“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仔细着别伤了人。”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秋水,反倒让柳才人的哭喊显得像个笑话。
“你装什么贤良!” 柳才人尖叫着,“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揭发我叔父贪墨,柳家怎会失势?你早就处心积虑要毁了我们!”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殿内众人都变了脸色。贤嫔更是暗暗心惊 —— 原来苏家与柳家早有旧怨,这哪里是争宠,分明是两家的宿仇。
苏凝这才转头看她,目光冷得像冰:“柳大人贪墨赈灾款,害死了江南三县的百姓,我父亲揭发他,是分内之事。你若要恨,该恨你叔父丧尽天良,恨柳家利欲熏心,而非迁怒旁人。” 她走到榻前,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你吞金自尽,是想让陛下觉得我容不下人?可惜打错了算盘 —— 陛下要的是能稳住后宫的皇后,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娇弱女子。”
柳才人的脸瞬间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榻上。
苏凝不再看她,转身对贤嫔道:“姐姐,这里交给你了。按宫规处置即可,不必请示我。”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贤嫔下意识地应道:“是。”
走出瑶光殿时,夕阳正染红了宫墙。青禾扶着苏凝的手,只觉得主子的指尖冰凉:“娘娘,刚才好险......”
“险什么?” 苏凝望着天边的晚霞,“她不过是想拉我下水,可我若真怕了,才是遂了她的意。” 她想起入宫前母亲教的:“后宫里,最忌露怯。你越怕,别人越敢欺负你;你若站直了,鬼神都怕你。”
回到碎玉轩时,见李德全正站在院里,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看见苏凝回来,他忙笑道:“小主可算回来了,陛下让奴才送样东西。” 打开匣子,里面是块玉佩,上面刻着 “受命于天” 四个字,是历代皇后的信物。
“陛下说,” 李德全压低声音,“这玉先放小主这儿,等吉日一到,再行册封礼。”
青禾的呼吸都屏住了,这已是明明白白的旨意。苏凝拿起玉佩,触手温润,却重得像块石头。她忽然想起刚入宫时,在御花园看见的那株玉兰,明明开得好好的,却被一夜暴雨打落了所有花瓣。那时她还为此惋惜,此刻才懂,有些盛开,注定要经历风雨。
李德全走后,贤嫔遣人送来了一对玉瓶,说是 “恭贺小主得陛下垂青”。接着,连素来不与旁人往来的容嫔,也让人送了幅亲手绣的《百鸟朝凤图》。各宫的赏赐流水般送来,把小小的碎玉轩堆得满满当当,连空气里都飘着谄媚的甜香。
唯有柳才人所在的瑶光殿,静得像座坟墓。太医院的人深夜来报,说柳才人终究没救回来,但死前已经招认,是自己受了柳妃指使,曾在苏凝的茶里下过泻药 —— 这话显然是被人提点过的,既洗清了苏凝的嫌疑,又给柳妃的罪证添了一笔。
苏凝听完回报,只是让青禾 “知道了”。她坐在窗前,看着月光洒在那支凤钗上,忽然觉得这后宫就像个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有的冲锋陷阵,有的默默蛰伏,而自己,不过是恰好站在了棋盘中央的那个人。
檐角的风铃被夜风吹得轻响,像谁在低声叹息。青禾收拾着满地的赏赐,忽然发现,白日里送来的茉莉,不知何时又开了一朵,在月色里泛着淡淡的白,安静得像此刻的碎玉轩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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