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一边清点礼单,一边笑道:"这些人现在倒是殷勤,早几日柳才人闹得最凶时,她们躲得比谁都快。"
苏凝正在临摹皇后的册封诏书,闻言只是淡淡道:"她们敬的不是我,是这坤宁宫的门槛。" 她的笔尖在宣纸上游走,"永绥帝祚" 四个字写得端正有力,竟有几分帝王的气象。
忽然,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不好了!慈宁宫的李嬷嬷来了,脸色难看的很!"
青禾手里的礼单 "啪" 地掉在地上:"难道是太后......"
苏凝却放下笔,理了理衣襟:"太后若要见我,自然是有事。让她进来吧。"
李嬷嬷果然一脸冰霜,进来就往地上一跪:"老奴给娘娘请安 —— 只是这安,老奴跪得不安心!"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怒气,"娘娘刚要入主中宫,就容得下底下人胡来吗?"
苏凝示意青禾扶起她:"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李嬷嬷甩开青禾的手,从袖中掏出支银簪,"这是今早从瑶光殿的井里捞出来的!簪头刻着个 ' 凝' 字,旁边还浮着柳才人的帕子!这不是明摆着栽赃吗?若传出去,说娘娘刚得势就害了柳才人,陛下会怎么想?宗室会怎么看?"
青禾吓得脸都白了:"这、这不可能!我们从没去过瑶光殿的井边!"
苏凝拿起银簪,簪头的 "凝" 字刻得歪歪扭扭,显然是仿冒的。她想起柳才人死前招认曾下泻药的事,心里顿时明白 —— 这是有人想借柳才人之死翻案,既打击自己,又能给皇帝扣上 "偏听偏信" 的帽子。
"嬷嬷息怒。" 苏凝将银簪放在桌上,"这簪子不是我的。我的银簪都有记号,在簪尾刻着 ' 碎玉 ' 二字,你看这上面有吗?"
李嬷嬷凑近一看,果然没有,脸色稍缓:"可、可这帕子是柳才人的......"
"柳才人死前已招认,曾受柳妃指使加害于我。" 苏凝的声音平静无波,"如今她死了,自然有人想借她的尸身做文章。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该知道这后宫里,死了的人有时比活着的更有用。"
李嬷嬷愣了愣,忽然想起昨夜太后说的话:"苏氏聪明,却不狠辣,你去敲打敲打她,让她知道中宫不是那么好坐的。" 原来太后早就料到会有此事,让自己来送这个顺水人情。
"是老奴糊涂了。" 李嬷嬷的语气软了下来,"那这银簪......"
"交给李德全吧。" 苏凝淡淡道,"让他去查,是谁想在这个时候挑事。" 她知道,这话会原封不动传到皇帝耳里 —— 既是表清白,也是示强硬,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李嬷嬷走后,青禾擦着冷汗道:"娘娘,您怎么一点都不怕?刚才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苏凝重新拿起笔,宣纸上的 "永绥帝祚" 已经干透,墨迹黑得发亮:"怕有用吗?柳妃当年杀了三个宫女,不也靠哭闹蒙混过关?可她终究倒了。这后宫,能靠的从不是眼泪,是脑子。"
傍晚时分,坤宁宫的炊烟格外袅袅。御膳房送来的食材摆了满满一桌子,有苏凝爱吃的清蒸鲈鱼,有皇帝喜欢的红烧肘子,还有特意从北疆运来的风干羊肉 —— 那是苏靖远让人捎来的,御厨费了三个时辰才炖得酥烂。
青禾正指挥着小太监摆碗筷,忽然看见皇帝的明黄色龙袍出现在月门外,忙拉了拉苏凝的衣袖。苏凝转身时,正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皇帝手里提着个食盒,像寻常人家的夫君:"听说你爱吃桂花糕,御膳房做的不如你宫里的,我让人去碎玉轩...... 哦不,是去你旧院里取了些。"
苏凝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样子,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御花园,那个心烦意乱的年轻帝王,被喂鱼的自己吸引了目光。原来所有的默许,都藏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里,像桂花糕的甜香,初闻淡淡的,回味却悠长。
檐角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新铺的青石板上,像一幅刚画好的画。青禾悄悄退到廊下,看见那株梧桐的叶子在晚风中轻轻晃动,仿佛有凤鸟正落在枝头,发出清亮的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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