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钟声响过三遍,文武百官鱼贯而入,靴底碾过金砖地,发出细碎而整齐的声响。赵瑞站在文官队列的前列,石青色常服的袖口沾着点药渍 —— 那是今早给皇帝喂药时不小心蹭上的,他特意没换,任那点浅褐色的痕迹在素色衣料上格外显眼。
“陛下龙体欠安,今日由太子监国,诸卿有事启奏。” 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殿下的皇子们,在赵瑞袖口的药渍上停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二皇子赵恪率先出列,金盔上的红缨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启禀太子殿下,西北急报,北狄骑兵扰边,儿臣请命率军出征,定能将蛮夷打回老家!” 他声如洪钟,腰间的佩剑撞在甲胄上,叮当作响,透着股不容置疑的骄横。
太子瘫在御座侧的软榻上,嘴角流着涎水,含混地 “啊” 了一声,谁也说不清是同意还是反对。
四皇子赵承慢悠悠地出列,青灰色锦袍上绣着暗纹的云鹤,显得清雅脱俗:“二哥稍安勿躁。北狄不过是小股骚扰,派个副将去足矣,何必劳动皇子亲征?再说,国库空虚,军饷筹措不易,还是以安抚为主。” 他语气温和,却字字戳在赵恪的痛处 —— 筹措军饷向来是四皇子掌管的户部职权,他若说没钱,赵恪的亲征就是空谈。
赵恪顿时涨红了脸,手按在剑柄上:“老四你什么意思?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蛮夷欺辱我大靖子民?”
“二哥这是强词夺理了。” 赵承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静,“安抚并非退让,只是暂避锋芒。当年太宗皇帝也曾与北狄和亲,换来三十年太平,可见怀柔之策……”
“放屁!” 赵恪怒喝一声,佩剑 “噌” 地抽出半寸,寒光刺眼,“你懂什么!对付蛮夷,就得用拳头说话!”
殿上顿时一片哗然。武将们大多附和赵恪,文官则倾向赵承,双方争执不休,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龙阶上。李德全皱着眉,却没喝止 —— 这正是皇帝默许的,让皇子们在朝堂上显露锋芒,也好看看谁更适合继承大统。
就在这时,赵瑞缓步出列。他没看争吵的双方,径直走到殿中,对着太子和空悬的龙椅深深一揖:“儿臣以为,二哥与四哥所言,皆有道理。”
这话一出,殿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想看看这位近来因 “仁孝” 名声渐起的五皇子,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赵瑞抬起头,目光扫过群臣,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北狄扰边,确需强硬应对,否则国威何在?此乃二哥的远见。但国库空虚也是实情,强行出兵恐难持久,此乃四哥的审慎。”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儿臣昨夜侍疾,听闻父皇谈及太宗旧事,说当年太宗既设了边镇重兵,又与北狄开通互市,兵戈与玉帛并用,才换得长治久安。”
他这话看似中立,实则暗藏机锋 —— 既肯定了赵恪的强硬,又认同了赵承的审慎,更巧妙地抬出了病重的皇帝,用 “先帝之法” 和 “父皇之意” 给这场争执定了性。谁再反对,就是违背先帝和当今圣上。
二皇子张了张嘴,想说赵瑞是在拾人牙慧,却瞥见李德全赞许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四皇子也垂下眼帘,手指在朝珠上捻了捻 —— 他知道,这一局,自己和二哥都输给了赵瑞的 “借势”。
太子含混地 “嗯” 了一声,算是赞同。李德全立刻尖声唱喏:“五皇子所言极是!传旨:命边镇加强戒备,不得主动出击;另派使者前往北狄,许以互市之利,观其动向。”
旨意一下,群臣山呼万岁。赵瑞退回队列,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恭顺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一语定乾坤的人不是他。可只有站在他身后的沈文知道,殿下袖中的手正微微发颤 —— 不是紧张,是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真正意义上压过了二皇子和四皇子。
退朝时,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议论着,目光频频投向赵瑞。礼部尚书拉住翰林院学士,低声道:“五殿下今日的话说得极有分寸,既没得罪人,又显了见识,不简单啊。” 户部侍郎也点头:“是啊,比起二殿下的刚愎,四殿下的阴柔,五殿下这份沉稳,倒有几分先帝年轻时的模样。”
这些话像羽毛,轻轻搔在赵瑞心上。他知道,这些议论会传到皇帝耳朵里,传到后宫,传到京城的大街小巷。“仁孝” 之外,他还需要 “贤能” 的名声,而今日朝堂上的表现,正是最好的开始。
“李尚书留步。” 赵瑞忽然停住脚步,对着吏部尚书李嵩拱手。李嵩一愣,连忙回礼:“殿下有何吩咐?”
“昨日父皇提起,江南漕运总督的位置空了许久,” 赵瑞声音温和,像是在闲聊,“李尚书觉得,谁接任合适?”
李嵩心里咯噔一下。江南漕运是肥差,二皇子和四皇子都盯着呢。五皇子此刻问起,显然是想插手。他略一沉吟,低声道:“通政司参议张谦,清廉能干,曾在江南任过知县,熟悉当地情况,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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