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里混着海棠花的甜，比往日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滋味。他忽然想起今日早朝，林则徐的奏折里写着 “苏州百姓感恩陛下，自发组织护盐队，再无人私囤居奇”，想起那些曾经浮肿的百姓，如今脸上有了血色 —— 这才是他亲政的意义，不是权力，不是威严，而是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娘，” 赵晏放下茶杯，目光坚定，“明日早朝，儿臣想下旨，彻查全国盐道，凡是有贪墨行为的，一律严惩不贷。另外，让苏明远把新茶种送到北境，让士兵们也试试种茶，说不定能有收获。”
苏凝看着他眼里的光，那是属于帝王的光芒，既带着少年人的锐气，又有了成年人的沉稳。她知道，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她身后的少年，而是能独当一面的君主。
“好啊。” 苏凝笑着点头，“不过，查盐道时要记得，先让户部把各地的盐税账册抄录一份，免得有人销毁证据。推广新茶种呢，得让太医院的人跟着去，看看北境的水土适不适合，别白费劲。”
赵晏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像小时候听她讲治国的道理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接受，而是主动思考，把母亲的建议，变成自己的决策。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赵晏起身告辞。走到暖阁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凝：“娘，谢谢您。”
苏凝挥挥手，让他快去上朝。看着少年天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拿起案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茶汤里倒映着她的影子，鬓角的白发清晰可见，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像年轻时一样。
她知道，所谓归政，从来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她退居慈宁宫，却把心留在了朝堂；她不再垂帘听政，却让仁爱和清明，通过赵晏的手，一点点融进这江山的骨血里。
窗外的海棠花被风吹落，飘进暖阁，落在茶盏里，像一叶小小的扁舟，载着两代人的期望，在清碧的茶汤里，缓缓驶向更远的未来。而这宫墙深处的暖意，就像这永不冷却的茶汤，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始终温润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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