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温侯,营中一切安好。”董白低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深衣的衣角,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徐将军派来的军法官很得力,赏罚分明,无人敢造次。只是…”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吕布追问,语气依旧平淡。
“只是…许多士卒私下里问,日后…日后他们该如何?”她终于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吕布一眼,那眼神中带着茫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随即又飞快地垂下,“他们…大多是无家可归之人,或是半生都在军旅中度过,习惯了刀头舔血。整编之后,是并入张绣将军部下,还是划归徐将军统领?或者…‘董’字营就一直这样存在下去?”
吕布沉默地看着她。这个问题,他心中自然早有考量。“董”字营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是一个象征,也是一种权宜之计,绝不可能长期独立存在于他的军队体系之外。他原本的计划是,待局势进一步稳定,便逐步将其打散,分编入徐荣或张绣麾下,至于董白本人…
“你希望如何?”吕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
董白似乎被这个反问击中了,愣在原地,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茫然和…深藏的无助。她习惯了被对李傕、郭汜的仇恨所驱使,以此为生存的意义和动力。如今大仇得报, 她仿佛突然被抽空了目标,失去了方向。祖父董卓那曾经显赫一时、权倾天下的基业,早已烟消云散,连带着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也一同崩塌。天下之大,烽烟四起,她环顾四周,除了这个名义上属于“仇人”吕布的阵营,竟茫然不知该去往何处,又能去往何处。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听闻的哽咽,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泛红,“祖父…他若在天有灵,见到今日长安光景,不知是喜是悲…”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提起了那个名字,那个曾经带给这座城池无尽噩梦,也带给她无上荣耀与最终毁灭的名字。情绪如决堤之水,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外壳,泪水在她眼眶中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副强作坚强却又脆弱不堪的模样,在昏黄摇曳的烛光映照下,竟有种惊心动魄、我见犹怜的凄美。
吕布沉默地注视着她。连日来的杀戮、算计、勾心斗角,以及身心积累的沉重疲惫,还有眼前这个女子所流露出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罕见脆弱,像是一种奇异的催化剂,混合在一起,让他心中某种被理智和职责长久压抑的情绪,悄然松动、涌动。他并非铁石心肠,更非清心寡欲的圣人,他有着炽热的情感与强烈的欲望。眼前的董白,在这一刻,似乎剥离了“董卓孙女”这个充满仇恨与政治意味的符号,仅仅是一个无依无靠、容貌姣好、正值妙龄的年轻女子,一个在他权势笼罩下,显得如此渺小而又引人遐思的存在。
他伸出手,动作并不迅疾,也并非直接要触碰她,只是指向案几另一侧的坐席,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坐下说话吧。”
董白纤细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迟疑了片刻,还是依言顺从地走到席前,姿态标准地跪坐下去,但依旧低垂着头颅,如同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蒲草。
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寂静中,却仿佛弥漫开一种微妙的、逐渐升温的张力。只有烛火偶尔爆开一点轻微的噼啪声,像是在敲打着两人之间那层脆弱的窗户纸。
吕布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燥热,并非来自炭火,而是源自体内。他有些烦躁地抬手,解开了颈间皮甲那紧扣的系带,这个简单的动作,因他此刻心绪不宁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侵略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董白那截从深衣领口中露出的、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她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肩膀。
“长安已定,大局初安。”吕布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也像是在做出某种宣告,“过往种种,恩怨纠葛,皆如云烟,该散了。你既无处可去,便留下。在吕布这府中,总有你的一碗羹饭,一处足以安身立命之所。”
这话语,像是一个承诺,掷地有声;又像是一种所有权的宣示,模糊了界限。
董白猛地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充满了惊讶、困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悸动。她怔怔地望着吕布,望着他那张因连日劳累而略显削瘦、却愈发显得轮廓分明、英气逼人的脸庞,望着他那双深邃如同古井、此刻却仿佛跳动着幽暗火焰的眼眸。
吕布也回视着她,目光没有任何闪避。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骤然断裂!某种压抑已久的冲动,在这寂静得只剩下彼此呼吸与心跳声的春夜里,挣脱了理智的缰绳,迅速滋生、膨胀,如同野火燎原,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权衡与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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