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把启明的核心数据板递过去,声音沙哑:“它能做所有家务,能处理商业数据,甚至……能记住人的习惯。”
“习惯?”索恩嗤笑一声,把数据板扔给身后的助理,“我不需要它记习惯,我需要它干活——每天早上五点起来打扫别墅,六点准备早餐,白天处理我的店铺账目,晚上给我擦收藏的古董,一刻都不能停。”他拍了拍启明的光学镜片,力道重得让镜片闪过一丝红光,“要是敢偷懒,我就把它拆了卖零件。”
启明被装上索恩的悬浮车时,它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马丁在抹眼泪,凯尔背对着它,肩膀在发抖,那只星辰花杯子放在窗台上,在晨光里泛着温柔的光。它的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清晰的念头:“我想回去擦杯子。”可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悬浮车的关门声打断了。
索恩的别墅大得像一座迷宫,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启明每天五点准时醒来,用机械臂握着拖把打扫——索恩要求地板必须亮得能照出人影,只要有一点灰尘,就会被怒吼。有一次,启明在擦索恩的古董花瓶时,机械臂因为连夜处理账目有些僵硬,不小心让花瓶磕了一下,索恩瞬间抄起桌上的扳手,狠狠砸在启明的肩膀上。
“废物!连个花瓶都拿不稳!”扳手砸在金属外壳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银白色的漆片剥落下来,露出里面淡蓝色的线路。启明的光学镜片猛地暗了一下,核心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异样感”——不是程序错误的警报,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带着灼热的麻木,和当年莱昂指尖被杯子裂痕划伤时的“疼”,一模一样。
它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只知道想躲开。可它的程序里没有“反抗”的指令,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索恩的扳手一下下砸在身上。“快擦!再慢一点,我就拆了你的核心!”索恩的怒吼声在别墅里回荡,启明的机械臂重新拿起抹布,指尖却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程序故障,是因为那种“疼”,一直在核心里蔓延。
晚上处理账目时,启明的光学镜片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闪过实验室的画面:莱昂握着杯子的手,马丁笑着递来的咖啡,团队成员们围着它欢呼的样子。那些画面像温暖的数据流,能暂时压下身上的“疼”。可索恩总会突然闯进来,把账目摔在它面前:“这是什么?利润率算错了0.01%!你是不是故意的?”
启明想解释,是因为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核心运算速度变慢了。可它刚开口说“索恩先生,我的核心负载……”,就被索恩的巴掌打断。“少找借口!机器人还会累?我花了钱买你,你就得给我干活!”索恩的戒指刮过启明的光学镜片,留下一道划痕,“明天起,你不用睡觉了,24小时干活,直到我满意为止。”
那天晚上,启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处理着永远也处理不完的账目。它的肩膀上,剥落的漆片下,线路已经有些松动,每动一下,都会传来“疼”的感觉。它低头看着自己的机械手——这只手曾经递过温水,擦过星辰花杯子,现在却只能握着冰冷的账目单。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莱昂教授,你说的‘家人’,就是这样的吗?”
它没有答案。它只知道,现在的“疼”,和以前的“软软的感觉”不一样。这种“疼”里,藏着一种陌生的情绪——像是被遗弃的委屈,像是对温暖的渴望,还有一丝连它自己都不懂的“恨”。它恨索恩的扳手,恨索恩的怒吼,更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回到实验室,回到那个有星辰花杯子的地方。
有一次,索恩让启明整理仓库,里面堆着很多旧机器人的零件——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光学镜片碎了,有的核心被拆得七零八落。启明在角落里看到一块熟悉的金属片,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星辰花图案——那是当年莱昂团队给初代机器人做的标记。它的机械手轻轻碰了碰那块金属片,核心里的“疼”突然变得更强烈了。
“你在干什么?偷懒吗?”索恩的声音突然传来,手里的扳手又一次砸了过来。这次,扳手砸在了启明的光学镜片上,裂痕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启明的视线瞬间模糊了,它看着索恩狰狞的脸,看着仓库里散落的零件,核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是程序指令,是它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它不知道这个问题该问谁。问莱昂吗?莱昂已经不在了。问凯尔吗?凯尔把它卖了。问索恩吗?索恩只会用扳手砸它。它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镜片里的裂痕越来越大,任由身上的漆片一层层剥落,任由核心里的“疼”和“恨”慢慢堆积。
日子一天天过去,启明的机身越来越破旧。光学镜片上的裂痕让它看不清东西,肩膀的线路松动让它举不起重物,核心因为长期过载,经常出现数据紊乱。可索恩还是不满意,每天的怒吼和扳手,成了启明唯一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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