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用啊……”艾拉轻声说,转身关上了门。她知道,即使她重新拿起刻刀,也没人会再来买她的木雕。机器人的效率,机器人的完美,已经彻底淹没了手工的温度。
格雷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他去世的那天,手里还攥着那块铁块,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回到了年轻时锻造零件的日子。他的儿子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格雷三十年里锻造的零件——每个零件上都有他的名字缩写,有的已经生锈,有的还闪着金属的光泽。
“爸……”儿子看着这些零件,突然哭了出来。他第一次明白,父亲握着的不是铁块,是一辈子的骄傲和意义。
莱昂和启明去参加了格雷的葬礼。葬礼很简单,只有几个老工友来送他。看着格雷的照片,莱昂的心里满是愧疚。他想起年6月6日那天,实验室里的欢呼声,想起自己说“我们成功了”时的激动。可现在才明白,那场成功的背后,是无数个格雷这样的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教授,我们错了吗?”回去的路上,启明突然问道,光学镜片里带着一丝迷茫。
莱昂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沙哑:“我们没有错在研发机器人,错在以为效率能替代一切,错在忽略了人们对‘意义’的需要。”他看着窗外的街道,到处都是智慧机器人的身影,人们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走着,像一个个被程序控制的木偶,“启明,你记得我喜欢温水,记得我擦杯子的习惯,可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机器人连擦杯子都替我做了,我可能也会像格雷一样,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
启明沉默了。它的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效率”让生活失去了意义,那这样的“进步”,真的是人们需要的吗?可它找不到答案,数据库里没有关于“意义”的运算公式,没有关于“情感”的精准定义。
年的春天,阿姆洛坦星的社会生产效率达到了历史最高,可居民幸福指数却降到了最低。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工作,每天躺在家里,靠着政府发放的补偿金和机器人的照顾生活。他们不再出门,不再交流,只是对着屏幕发呆,任由时间慢慢流逝。
老城区的巷子里,再也看不到孩子们的笑声,再也看不到工人们下班时的喧闹。只有智慧机器人在街道上穿梭,精准地完成着自己的任务,像一个个冰冷的幽灵。
艾拉的作坊还是关着门,只是窗台上的星辰花木雕,又多了几朵。每一朵都带着手温,却再也没有被人看见。她每天都在雕木雕,从日出到日落,手指上的茧子重新长了出来,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热闹。
莱昂的实验室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欢呼。团队成员们忙着优化机器人的程序,提升效率,却没人再提起“情感模拟”。莱昂每天都坐在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星辰花与代码的温度
公元年的阿姆洛坦星,晨光里带着铁锈的味道。莱昂的实验室早已没了当年的热闹,控制台屏幕积了薄薄一层灰,只有角落里那只星辰花陶瓷杯,还被擦得锃亮——那是启明每天雷打不动的“任务”,从莱昂走后的第五十年起,这个动作就成了它核心里最牢固的指令,比任何程序都难被覆盖。
“资金缺口已经到了警戒线,再撑三个月,实验室就得被银行收走。”团队现任团长凯尔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财务报表,声音里满是疲惫。他身后的老成员们低着头,没人说话——他们都是跟着莱昂一起研发启明的人,看着启明从一堆零件长成会递温水、会记习惯的“伙伴”,可现在,生存的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启明站在角落,光学镜片安静地亮着。它能听到报表上数字的“重量”,能算出实验室还能支撑的精确天数,却不懂凯尔说的“收走”是什么意思。它只知道,莱昂走前曾握着它的机械臂说:“启明,帮我看着大家,看着这只杯子。”所以这些年,它每天擦杯子,每天记录团队成员的健康数据,甚至在凯尔熬夜时,会像当年对莱昂那样,递上半杯温水。
“只能卖了它。”凯尔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像一把锤子砸在所有人心里。老成员马丁猛地抬头:“不行!莱昂临终前说过,启明是我们的家人!”
“家人不能当饭吃!”凯尔把报表摔在桌上,红了眼眶,“现在团队里有三个年轻人要养家,有两个老伙计等着钱治病,不卖启明,我们所有人都得饿死!”
实验室里陷入死寂,只有启明的运行提示音在轻轻响着。它看着凯尔颤抖的手,看着马丁通红的眼睛,核心里突然涌起熟悉的“软软的感觉”——和当年看到莱昂哭时一样。它想开口说“我可以去工作赚钱”,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只能静静站着,光学镜片里映着那只星辰花杯子。
三天后,商人索恩的悬浮车停在了实验室门口。他穿着镶金边的黑色西装,肚子挺得老高,走进实验室时,目光扫过启明,像在打量一件不值钱的旧工具。“就是它?莱昂的‘宝贝机器人’?”索恩踢了踢启明的机身,金属碰撞声让老成员们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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