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仿佛源自大地深处、又似敲击在灵魂之上的奇异闷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这片古老而静谧的山脉中激荡起无形的涟漪。天地灵气为之震颤,远处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琼楼玉宇残影,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凝实了少许,流露出一丝昔日的辉煌气韵。
沈孤寒体内,混沌幽昙摇曳不止,传递出的意念复杂难明,既有对某种同源力量的激动感应,亦有对未知危险的深沉警惕,更夹杂着一丝仿佛跨越万古时空而来的悲凉。苏婉清则是在那声响传来的瞬间,净魂之光不受控制地涌向指尖,遥遥指向山脉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一种源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强烈呼唤,让她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那钟声……不,那不是钟声。”沐宁剑眉微蹙,剑心通明让她感知到更多,“更像是一种……意志的苏醒,或者说,是某种庞大禁制被触动的征兆。”
沈孤寒目光锐利,扫视着周遭看似祥和、实则暗流涌动的古老山林。鬼骨老人伏诛,暂时的威胁解除,但这片云梦祖地碎片,显然并非善地。那声异响与混沌幽昙、净魂之体的强烈反应,无不预示着更深层次的机缘与危险并存。
“呼唤来自那个方向。”苏婉清指着净魂之光感应的方位,那里山峰更为巍峨,古木愈发苍劲,灵气也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形成淡淡的灵雾。“我感觉……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很重要。”
沈孤寒略一沉吟,决断道:“既然来了,终须一行。不过此地诡异,需得谨慎。我们先寻一处隐秘所在,稍作调息,将方才所得略作巩固,再行探索。”
方才接连大战,又经空间穿梭,虽得传承馈赠实力大增,但力量暴涨之下更需要沉淀与掌控,否则根基虚浮,反受其害。尤其是他新悟的混沌真意与《孤星秘典》的融合,尚需时间打磨圆融。
三人皆是心志坚定之辈,压下立刻探索的冲动,在附近寻了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山洞。洞口不大,内里却颇为宽敞干燥,且有微弱的地脉灵气渗出,正是一处绝佳的临时休憩之所。
沈孤寒于洞口布下几道隐匿与警戒的混沌剑气,三人便各自盘膝坐下,收敛心神,开始消化此番际遇。
沈孤寒心神沉入体内,《孤星秘典》心法缓缓流转,引导着那古国核心传承留下的精纯混沌气流,与自身剑元、神魂细细交融。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如同雕琢璞玉,一点点体悟着混沌之中蕴含的生灭轮转、归墟与创生并存的无上奥义。那株混沌幽昙在他丹田内静静悬浮,花瓣上的纹路似乎变得更加玄奥,吞吐之间,引动着周遭的天地灵气,甚至隐隐与这片祖地碎片产生着更深层次的共鸣。他感觉,自己距离那层困扰无数修士的化神瓶颈,似乎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欲要捅破,却还需一个契机,或者说,需要将此刻的感悟彻底融会贯通。
苏婉清则是沉浸在净魂之光的变化之中。那传承之力不仅壮大了她的本源,更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灵魂本源的大门。她能看到自身神魂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对天地间各种能量的亲和力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脚下大地中流淌的灵脉,空气中跳跃的元素精灵,以及……弥漫在这片天地间,那丝若有若无、仿佛来自亘古的悲伤与守护的集体意志。这份感知,让她对净魂之体的运用,不再局限于净化与防御,更增添了许多玄妙的可能性。
沐宁收获的则是一道纯粹至极的古老剑意。这道剑意与她天剑阁的传承并非同源,却直指剑道本质,充满了斩破虚妄、守护信念的纯粹力量。她以自身剑心为熔炉,不断揣摩、吸收着这道古老剑意的精髓,自身的剑道境界水涨船高,以往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她感觉,若能完全消化这道剑意,她的实力必将迎来一次质的飞跃,甚至有望触及天剑阁传说中的更高境界。
时间在静修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时辰,沈孤寒率先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气息愈发渊深似海。他看向仍在入定中的苏婉清和沐宁,没有打扰,悄然起身,走到洞口,感受着外界的气息。
山脉依旧寂静,但那声异响之后,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远处,那被苏婉清感应的方向,隐隐有霞光隐现,灵气波动也似乎比其他地方更为活跃。
“看来,那里就是关键所在了。”沈孤寒心中暗道。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沐宁与苏婉清也相继醒来。两女眼中神光内敛,气息圆融,显然此番静修获益匪浅。
“感觉如何?”沈孤寒问道。
“前所未有的好。”苏婉清嫣然一笑,净魂之光自然流转,带着令人心静的祥和气息,“我对那里的感应更清晰了。”
沐宁点了点头,指尖一缕银色剑意吞吐不定,锋锐之意引而不发:“可堪一战。”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探一探那呼唤之源。”沈孤寒挥手撤去洞口禁制,当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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