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这段。” 长老的手指按在批注上,指甲因常年接触纸张而泛着微黄,“这是‘禁忌卷’的内容。”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档案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标注 “禁忌” 的内容,守卷人只能诵读,不能解读。他十四岁时曾偷偷翻看《天工开物》里的火药配方,被长老用枣木杖打了手心,罚抄《礼记》三个月。
“可它在《水经注》里……”
“是前几代守卷人补进去的。” 长老收起屏蔽板,将那页书轻轻合上,“有些知识,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老人转身时,林野看见他后颈的皮肤有块淡红色的斑块 —— 那是辐射病的初期症状,像片蔓延的红锈。
晨雾渐渐散去,铁羽雀的鸣叫变得稀疏。林野听见西厢房传来阿正的咳嗽声,夹杂着变异芦苇被翻动的沙沙声。他忽然想起昨天交换物资时,石磨村的人说东边的红锈林又扩张了,有拾荒者在林边发现了噬铁虫蜕下的壳,足有手掌那么大。
“今日的晨读就到这里。” 长老将《水经注》放回书架,第三层的典籍都用青铜锁锁着,钥匙挂在老人的腰间,“去把《新修本草》的残卷整理出来,阿桂的辐射性皮炎该换药了。”
林野应了声,目送长老的身影消失在过道尽头。枣木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档案室里细微的纸张摩擦声淹没。他走到东墙的残卷区,这里的典籍都用粗麻绳捆着,有的只剩几页纸,边缘被虫蛀得像筛子。
《新修本草》的残卷放在最上层,装在个锈蚀的铁皮盒里。林野取下盒子时,发现底部有个小孔,透过孔能看见里面的纸页泛着奇怪的紫色 —— 这是被暗物质辐射污染的迹象。他从工具箱里翻出副橡胶手套,这是用变异蜥蜴的皮制成的,指尖却依然灵活。
展开残卷时,林野闻到股淡淡的杏仁味 —— 这是辐射超标时纸张释放的气味。他迅速将残卷摊在铺着铅箔的工作台上,用特制的紫外线灯照射。灯光下,纸页上的字迹渐渐显形:“红锈草,味辛,性温,外敷可解辐射热毒……” 旁边画着株草的素描,叶片边缘呈锯齿状,茎上却长着细密的金属绒毛。
这是林野最熟悉的变异植物。红锈草在档案谷外围随处可见,清晨会分泌出红色的汁液,像凝固的血。去年阿正被荆棘狼抓伤,就是用这草汁敷好的,只是伤口处留下了块暗红色的疤,像片缩小的红锈林。
他正用镊子将碎裂的纸页拼合,忽然听见天窗发出 “咔哒” 声。抬头望去,只见块玻璃碎片掉了下来,在地面摔成晶莹的颗粒。林野爬上木梯检查,发现天窗的三层过滤膜已有两层出现裂纹,最外层甚至能看见细小的孔洞 —— 那是被酸雾腐蚀的痕迹。
他从怀里摸出辐射仪,举到天窗下。指针瞬间跳到 0.35Sv/h,红色的警示灯微弱地闪烁。林野的心跳骤然加快,档案谷的安全辐射值从未超过 0.3Sv/h,这意味着过滤系统可能失效了。
“怎么了?” 阿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少年抱着捆芦苇浆走进来,脸上沾着绿色的浆汁,像只刚从沼泽里钻出来的水鸟。他看见地上的玻璃碎片,眼睛瞪得溜圆:“又坏了?上个月才换的过滤膜。”
“去把备用膜拿来。” 林野从木梯上跳下,“再通知长老,说辐射值超标了。”
阿正应着跑出去,草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野蹲下身,用镊子将玻璃碎片一片片捡起来,发现碎片边缘沾着些黑色的粉末 —— 这是噬铁虫的排泄物,他在《变异生物图鉴》里见过。
掌心的胎记突然发烫,林野猛地攥紧拳头。那个发光尖塔的梦境再次闪过脑海,这次他看清了塔身上的螺旋纹,竟和《水经注》批注里的铜器刻文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 长老的声音带着喘息。老人跑得急,辐射仪的指针剧烈晃动,枣木杖的底端在地上划出浅浅的刻痕。当看到天窗的裂纹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有噬铁虫的痕迹。” 林野举起沾着黑色粉末的镊子。
长老的呼吸变得粗重,他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用力吹了三声。哨音尖锐刺耳,在档案谷上空回荡,惊得铁羽雀群成片飞起,像片移动的乌云。林野知道这是紧急集合的信号,整个档案谷的三十七个守卷人都会在十分钟内赶到中央广场。
“你留下修天窗。” 长老将块新的过滤膜塞给林野,“我去广场看看。” 老人转身时,林野发现他的手在剧烈颤抖,辐射仪的指针已指向 0.4Sv/h,红色警示灯像颗跳动的心脏。
阿正抱着工具跑回来时,广场上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林野踩着木梯爬上穹顶,用特制的黏合剂将新的过滤膜粘在天窗上。风从裂纹里灌进来,带着红锈林特有的铁锈味,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尖塔周围的红锈林正在蠕动,像无数条纠缠的红色巨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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