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座安保森严却冰冷无比的公寓,林晓手腕上的红痕已经淡去,但心底那份寒意却挥之不去。程煜将她送回后便离开了,没有只言片语,只留下两个沉默的“影子”守在门外,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囚笼的裂痕已然出现,但栏杆依旧坚固。
她打开从仓库带回来的、属于“夜枭”的那个加密通讯器(在混乱中被她趁机拿到),里面只有一条未发送的草稿信息,内容残缺不全,像是仓促间记录的关键词:
「…影刃…非自然觉醒…‘催化剂’…寻找‘容器’…伊莎贝尔…买家?…钥匙在林…自身…」
信息到此中断。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冷的碎冰,砸在林晓的心头。
非自然觉醒?催化剂?容器?
难道她拥有的力量和反应,并非纯粹的天赋,而是某种……被“催化”出来的结果?“龙”的出现,难道不是偶然,而是带着寻找“容器”的目的?伊莎贝尔如此执着,不仅仅是为了打击她和瑞科,更是因为她本身可能就是某个未知计划的目标,一个潜在的“买家”?
而最后那句“钥匙在林…自身…”,更是让她毛骨悚然。钥匙是指什么?开启“遗产”的钥匙?而这把钥匙,就在她自己身上?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暗的实验室中,而她,可能是某个早已启动的、恐怖实验的产物或者……实验品本身。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林小姐。”对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但语调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感,是伊莎贝尔!“看来,我们的小朋友‘夜枭’不太守规矩,让你拿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林晓的心猛地一沉。伊莎贝尔竟然知道她和“夜枭”的接触,甚至知道她拿到了信息!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放在玻璃罩里的虫子,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没关系,”伊莎贝尔的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一些边角料,无伤大雅。反而让我更确认了你的……价值。”
“你想要什么?”林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伊莎贝尔的声音冷了下去,“你,以及你身上隐藏的、关于‘影刃’和他背后组织的一切。程煜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甚至更多——自由,真相,以及掌控你自身命运的力量。”
自由,真相,掌控命运。这三个词,像带着毒液的钩子,精准地刺中了林晓内心最深的渴望。尤其是刚刚与程煜爆发了那样激烈的冲突之后。
“与虎谋皮。”林晓冷冷地回应。
“呵呵……”伊莎贝尔低笑起来,“比起程煜那个想要把你做成标本收藏起来的疯子,我觉得,我们更有合作的基础。至少,我欣赏活着的、能创造价值的艺术品。考虑一下,林小姐。我的耐心,和程煜的掌控欲一样,都是有限度的。”
电话被挂断,留下无尽的寒意和诱惑在空气中蔓延。
伊莎贝尔的话,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程煜对她那令人窒息的“保护”本质——收藏。也指出了另一条看似通往“自由”的道路——合作。
但这真的是自由吗?还是从一个囚笼,跳入另一个更黑暗的牢笼?
林晓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挣扎。程煜的掌控让她窒息,伊莎贝尔的真相诱惑却可能通向毁灭。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响了。门外是程煜的特助,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总,”特助的声音有些干涩,“程总让我把这个交给您。他说……这是您想知道的,关于‘自身’的一部分。”
林晓接过文件,指尖微微发颤。她关上门,走到客厅中央,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文件。
里面不是商业报告,而是一份高度机密的、来自某个境外私人医疗研究机构的残缺档案复印件。档案的主角,是一个代号为“LYNX”(猞猁)的亚裔女性儿童,时间标注是二十多年前。档案记录了一系列关于神经反应、肌肉密度、骨骼强度的异常数据,以及……一项名为“潜能催化剂初步应用观察”的非人道实验记录!而档案中一张极其模糊的童年照片侧影,让林晓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那个侧影的轮廓,与她幼年时的一张照片,惊人地相似!
文件的最后一页,是程煜凌厉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现在,你还认为外面的风雨,只是寒冷而已吗?」
轰隆!
林晓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了。
她不是天赋异禀。她可能是一个实验的产物!一个成功的“容器”!伊莎贝尔寻找的“遗产”,或许就是她本身!而程煜,他一直都知道!他早就知道!
所以他才会说“只有在我这里,你才是安全的”。所以他才会用那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将她保护起来。他不是在收藏一件艺术品,他是在……圈养一个可能引起滔天巨祸的、活生生的秘密!
巨大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对自身存在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瘫坐在地板上,文件散落一旁,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原来,所谓的“琥珀囚笼”,可能是她唯一的避难所。而所谓的“自由飞翔”,外面等待她的,不仅是风雨,更是无数想要将她拆解、研究的贪婪目光。
程煜将这残酷的真相撕开一角给她看,是警告,是威慑,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将她彻底绑死在他身边的手段?
暗棋行至终局,棋盘之下的狰狞真相,终于露出了它冰山的一角。而林晓,这个身负巨大秘密的棋子,已然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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