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收”如同无声的溪流,渗入北境的土壤,将远方零散却关键的信息,悄然汇集到江辰的案头。黑水县不再是偏安一隅的孤岛,通过这些黑暗中的眼睛,外部世界的轮廓逐渐清晰,同时也映照出环绕在周围的、形形色色的势力,它们如同丛林中的猛兽,对新崛起的黑水县投来了审视、警惕、乃至贪婪的目光。
首先躁动起来的,是黑水县及周边郡县的地方豪强。
这些盘踞地方多年、拥有大量田产、荫庇众多佃户、甚至私下蓄养武装的土皇帝们,最初对黑水县的剧变是嗤之以鼻的。一个侥幸打胜仗的武夫,一块鸟不拉屎的荒地,能成什么气候?
然而,当黑水县的工坊昼夜轰鸣,当价廉物美的“黑水布”如同潮水般涌入市场,严重冲击了他们赖以牟利的传统纺织业时;当江辰颁布的《垦荒令》和《招工令》吸引大量流民,导致他们田庄里的佃户纷纷逃亡,劳动力锐减时;当他们试图像以往一样,通过操控粮价、勾结胥吏来给这个“外来户”使绊子,却发现自己派去的管事连县衙大门都进不去,对方自成体系,根本不接招时——他们才真正感到了恐慌和愤怒!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以县南百里外、掌控着云州郡近三成粮食交易的李氏家族为首,几家豪强秘密串联,派出了一位能言善辩的族老作为代表,带着“礼物”,前来黑水县“拜会”江将军。
来的目的,并非恭贺,而是施压与试探。
接待他们的是以赵默为首的黑水县文吏。会谈的地点设在新建的、充满实用风格却毫无奢华装饰的政务厅内。
李家族老先是假惺惺地恭维了一番江辰的武功,随即话锋一转,抚须叹道:“将军兴利除弊,黑水县日新月异,老夫佩服。然则,将军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将军这工坊所出布匹,充斥市面,价极低廉,致使云州郡无数织户破产,民怨沸腾啊。还有这招引流民之举,固然慈悲,却也使得周边田庄无人耕种,恐误了春耕秋收,影响一地之稳定啊……”
话语绵里藏针,将一顶“与民争利”、“扰乱秩序”的大帽子,不动声色地扣了过来。
赵默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回应:“李老多虑了。黑水工坊所产,乃为充实军资,安顿流民,所售之布,亦是为民提供价廉之物,何来与民争利?至于流民,皆是无地可种、衣食无着之苦命人,今有田可耕,有工可做,自食其力,岂不比依附豪强、佃租度日更强?此乃安定民心,何来扰乱秩序?”
他语气平和,却寸步不让,引用的数据条理清晰,将对方的指责一一驳回。
李家族老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终于图穷匕见,压低声音道:“赵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将军自然是英雄了得,但这北境之地,盘根错节,非仅凭刀兵可定。有些规矩,还是守一守的好。我李家愿与将军交个朋友,这粮食、商贸一道,或可互通有无,互利互惠……若不然,这市面上若是突然缺粮,或是流民中混入些奸猾盗匪,惊扰了将军治下,岂不美中不足?”
言语之中,已是赤裸裸的威胁——要么合作分利,要么就在粮食和治安上给你制造麻烦!
赵默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李老的好意,在下会转告将军。不过,黑水县粮食自有储备,且新垦田亩丰收在望,不劳费心。至于治安……”他顿了顿,语气转冷,“黑水县自有法度,任何作奸犯科之辈,无论来自何方,皆以军法论处,绝不容情!将军有令:乱我治下者,虽远必诛!李老,请回吧。”
送走脸色铁青的李家代表,赵默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江辰。
江辰听完,只是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不必理会。加强粮仓守卫,巡逻队增加班次。他们若敢动手,正好拿来立威。”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股超然于世俗政权之外的势力,也悄然抵达——宗门。
北地民风彪悍,尚武成风,境内大小宗门林立。他们占据名山大川,广收门徒,传授武艺,影响力极大,甚至不少边军将领都出身宗门。以往,他们对官府敬而远之,官府也对他们多有倚重和忌惮。
这次来的,是北境颇负盛名的“朔风刀宗”的一位长老和几名年轻弟子。与豪强的铜臭气不同,他们打着“以武会友,观摩军威”的旗号,姿态摆得颇高。
为首的廖长老身形干瘦,目光如电,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内家功夫极为深厚。他见到江辰,只是微微拱手,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傲然:“久闻江将军练兵有方,麾下猛士如云。我朔风刀宗弟子亦素习战阵刀法,今日特来请教,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名为请教,实为挑衅,欲以宗门武力,试探黑水县底蕴,甚至借此扬名立万。
江辰岂能不知其意?他淡然应允,在校场设下擂台。
朔风刀宗弟子果然身手不凡,刀法凌厉,劲风呼啸,引得围观军士阵阵惊呼。连续几名军中好手上台,都被其轻松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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