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肥皂上市,就出了岔子。张老板为了省成本,在原料里掺了碱面,做出来的肥皂一碰到水就化,还把试用品的顾客手烧出了泡。那顾客是个洋行职员,当即闹到了官府,官府来查时,张老板早卷着剩下的钱跑了,作坊里只剩堆没用的废料和几个傻眼的股东。钱紧站在空荡荡的作坊里,看着自己投钱买的大缸,缸沿还留着他当初擦得发亮的痕迹,突然蹲在地上,哭得比丢了银镯子时还伤心——那200块,是他起早贪黑跑了三年腿攒下的,是他答应给老婆买新棉袄、给儿子交私塾学费的钱。
他是被周树人搀回家的。那天周树人下班路过作坊,见他蹲在门口哭,就知道出了事。回了家,周树人把自家的收支账拿给他看:红笔写的支出,黑笔写的收入,一笔一笔清清楚楚——每月300块薪资,100块家用,100块存进中国银行,50块买书籍文具,50块备用。“我从不碰投机的生意,”周树人给炉子添了块煤,火光映着他的脸,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让钱紧不敢抬头,“钱要挣得踏实,就像写文章,不能掺假。你看这存款,虽涨得慢,可稳当,就算天塌下来,还有这笔钱撑着。”
钱紧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觉得脸发烫。周树人每月存100块,一年就是1200块,而自己投机一次,就亏光了两年的积蓄。他抹了把脸,第一次觉得,周树人的“慢”,比自己的“快”,靠谱多了——可心里那点不甘还在作祟,总觉得是自己运气差,没遇上好生意。
1919年开春,砖塔胡同里传起个新鲜事:周树人要买房了。钱紧是从街坊嘴里听来的,说周先生看中了八道湾胡同的三进四合院,要价3500块大洋。他刚从绸缎庄重新找了送货的活儿,手里攒了50块,听见这数儿,手里的货箱差点掉在地上——3500块!他得送350个月的货,不吃不喝干29年才能挣够!
他跑到周家门口,见周树人正指挥着伙计搬书,怀里还抱着本线装的《昭明文选》,生怕被磕碰着。“周先生,您真要买房?这么多钱,哪儿来的?”钱紧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实在想不通,同样是过日子,怎么有人就能攒下这么多钱。
周树人擦了擦汗,把书小心放进木箱:“这几年薪资攒了2000,稿费和存款利息凑了1500,刚够。”
“利息?”钱紧愣了,他只知道把钱藏在床板下,从没想过存钱还能生钱,“存钱还能生钱?”
“怎么不能?”周树人笑了,指了指院角的石榴树,“就像这树,你种下去,浇水施肥,它就会结果。我把钱存在中国银行,年息五厘,100块存一年,能拿5块利息。积少成多,也是笔收入。”
钱紧心里头又活络起来。他回去就把那50块大洋存进了钱庄,年息三厘,虽比中国银行少,可也比放在家里强。可等他听说周树人买房不是自住,还要出租时,又糊涂了:“您买了房自己住多好,租给别人多麻烦?万一租客弄坏了家具,还得赔钱。”
周树人没直接回答,只让他搬完书跟着去八道湾看看。那四合院确实气派,三进院落,青砖铺地,东厢房还带着个小院子,院里种着两棵海棠树。周树人指着东厢房:“这两间空着,租给北大学生,每月能收20块租金。我之前在砖塔胡同租房,每月20块,现在用租金抵租金,等于白住院子,划算得很。”
钱紧在心里飞快算账:3500块买的房,每月收20块租金,一年240块,14年多就能回本,之后就是纯赚——这账算得比绸缎庄的掌柜还精!可他还是觉得冒险,拉着周树人的袖子追问:“万一学生不租了咋办?万一房价跌了咋办?”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周树人蹲在院里的石榴树下,捡起片刚冒芽的嫩叶,语气平静却透着笃定,“就算学生不租,还能租给商户;就算房价跌,这院子也能住人,总不会亏。不像你之前投的肥皂作坊,一亏就啥都没了。”
钱紧没话说了。他承认周树人说得对,可真要让他拿攒了半辈子的钱买房,他又舍不得——总觉得手里攥着现大洋才踏实。最后还是没勇气买房,只敢把攒的钱存进钱庄,偶尔跟周树人打听“怎么选靠谱的钱庄”。周树人总劝他:“别只看利息,得看钱庄的信誉。就像写稿子,别只看稿费高低,得看刊物是不是正经。”钱紧嘴上应着,心里却想:能多生点利息才是真的。
1923年夏天,钱紧的日子刚有点起色,就遇上了麻烦。他儿子得了急病,郎中说要花20块看西医才能救,可他刚把攒的15块存进钱庄,取不出来——钱庄有规矩,存期不到不能取,取了就没利息。他急得团团转,在胡同里来回踱步,最后实在没辙,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周树人借钱。
敲开周家门时,却见院里气氛不对。周树人的弟弟周作人正站在廊下,脸色铁青,手里攥着个茶碗,指节都白了。周树人背对着他,手里攥着张纸,肩膀绷得笔直。“哥,这房子我也有份,你不能说卖就卖!”周作人的声音带着怒气,茶碗在手里晃得厉害,差点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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