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老管家说得是!”张景武一听不用挨打还能帮小妹弄到东西,立刻忘了刚才的害怕,连连点头附和。
郑氏也微微颔首,看向张珪:“此法倒也稳妥。珪儿,就依管家之言吧。秀儿还小,莫要让她哭坏了身子。”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还在抽噎的小孙女的手背。
采买管事和一旁的侍女们也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
在他们看来,堂堂中山府张家,在这保定府地界上想要一个商人的货物,派人去说一声,那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堂内众人,除了张珪,都觉得此法甚好,理所当然。
张珪看着母亲柔和下来的脸色,看着小女儿挂着泪珠的期盼眼神,再看看满屋子人那副“本该如此”的神情,心中那股郁气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以权压人,强取豪夺,此等行径,正是他张珪生平最为不齿之事!
这与那些他鄙夷的、仗势欺人的元廷贵族有何区别?他张家的门风,难道也要败坏于此吗?
然而…
他能驳斥母亲吗?他能忍心再让小女儿失望哭泣吗?他能当着满府下人的面,再斥责长子(虽然这小子该打)并否决这个看似“皆大欢喜”的提议吗?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疲惫感再次涌上心头。
张珪闭了闭眼,将胸中翻腾的厌恶与无奈强行压下,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疲惫的妥协。
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倦意:
“罢了…就依管家所言。派个得力的管事去一趟,好生说话,莫要仗势欺人。所需银钱,照价付给那商行便是。”
“是,将军!”老管家躬身应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张秀儿破涕为笑,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张景武也偷偷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郑氏则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小孙女身上。
唯有张珪,独自站在暖阁中央,身影在炭火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寂。
他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心思早已飞向了遥远的北方。
大都…淮阳王的爵位…
他只盼着那边能早日尘埃落定。
待守孝期满,爵位承袭之事落定,他定要腾出手来,好好整顿这日渐松懈、甚至开始染上权贵恶习的家风!否则,张家这艘大船,恐有倾覆之危!眼下这点以权谋私的小事,与家族存续的根基相比,也只能暂时…忍了。
他心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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