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东的早春,寒意未消。
对于散落在各处城镇的元廷官吏而言,这个年关更是格外的“冷”。
冉平率领一千长宁军精锐,凭借缴获的元军衣甲伪装,并带着李庭芝派来的熟悉元军内部规矩的得力干将。
他们打着“上官巡视防务”的旗号,以雷霆之势,接连“接收”了重庆府周边的几处重要城镇。
控制住近郊后,他马不停蹄,立刻调转兵锋西进,直取重庆府上游的水路门户——江津县与白沙镇。
只有牢牢扼住嘉陵江与长江交汇的咽喉之地,才能确保重庆上游安全。
与此同时,李庭芝亲率一万已然整编的“川军”,由章广寨老兵与重庆新卒混合而成。
大军浩浩荡荡扑向昔日的抗元名堡,南路“泸州”神臂城。
“铁打的泸州”绝非虚言,这座城池自沦陷至今,曾历经三十五年惨烈攻防,方才被元军最终攻克。
它与钓鱼城互为犄角,共扼长江,沦陷时几乎被战火摧毁殆尽。
望着远处神臂城的轮廓,李庭芝心中不禁暗叹那位少年官家用兵之凌厉果决。
年节才过三天,便迫不及待下令自己挥师出征。
更让他有些忐忑的是,那些新募的兵卒,连长矛都未必能握得稳当,就这般被草草编入行伍,随军征战。
然而,他也不得不叹服赵昺推行的新军制……
那新增的“班长”一职,看似卑微,却如同在庞大的军队神经末梢安上了精准的节点,使得军令能从上层迅速贯彻至最底层的十人军伍。
万余大军的调度绝非易事,任何军令传递的误差都可能导致混乱甚至溃败。
显然这套新体制,竟让这支混编军队做到了初步的调度有方,让他指挥起来顺畅了许多。
攻打泸州的过程,比预想中更为顺利。
元廷在此驻军不过三千余人,加之新年期间守备松懈。
李庭芝利用其“南道宣慰使”的身份,再加上被作为“王牌”困于车内的速哥作为幌子,几乎兵不血刃便诈开了城门。
入城后的肃清行动,与下关城校场的戏码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次,挥刀冲向猝不及防的元军的,多了许多重庆府新募的兵卒。
令李庭芝感到惊讶的是,这些新兵蛋子虽然武艺生疏,配合稚嫩,但胆气却颇为惊人。
他们似乎天然懂得利用新军制“伍”的单位,十人一组,相互呼应,悍不畏死地围剿落单或小股的元军。
“蜀人血性,果然不虚!”
李庭芝看在眼里,心中稍定。
有这般胆气作为底子,只要再多经历几番战阵磨砺,洗去初上战场的生涩与恐惧,便不难成长为真正的精锐。
拿下泸州,控制住南路长江要冲后,李庭芝毫不迟疑,马鞭一指,大军东向,兵锋直指夔州。
那里不仅有赵官家心心念念的火药原料矿洞,更是川东名副其实的东大门,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夺取夔州,乃是水陆并进之势。
重庆府码头上,经过短暂操练的二千水师将士已然登船,崭新的战船扬起风帆,顺江而下,直逼夔州水寨。
之所以动用这支尚显稚嫩的水师,正因为夔州乃长江入川锁钥,未来必须有一支强大水军在此镇守。
况且,他们依旧打着速哥的旗号,若能故技重施,又何需真正血战?
李庭芝用兵,摒弃一贯的仁慈手段,是狠辣果决。
进入夔州城后,对于驻守此地的元军水陆兵马,他下达了最为冷酷的命令。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延缓消息走漏,为他下一步的行动争取时间。
他甚至一度心生妄想,若自己这“南道宣慰使”身份的消息能一直隐瞒下去,或许真能兵不血刃地诈取整个蜀地……
当然,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清楚,拿下川东之后,下一步的战略方向,还需等待那位这几日一直泡在重庆府转运司、埋头于硫磺硝石之间的少年官家来定夺。
“只是……”李庭芝望着东方,眉头微蹙,心中仍有疑虑。
“火器守城固然犀利,可将来若在旷野之上与元军主力交锋,终究还是要比拼谁的马更快,刀更利啊……”
他对赵昺如此执着于火器,对于日后的野战前景,仍抱有一丝传统的担忧。
重庆府转运司的院落内,近日来已是烟雾缭绕,时不时便传来一声闷响或爆炸声。
引得周遭百姓不时侧目,皆知是官家与工匠们在里头捣鼓厉害物事。
此刻,又是一声不算剧烈的炸响,伴随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黑烟从一处冶炼屋内涌出。
房门被猛地推开,赵昺捂着口鼻,狼狈不堪地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同样灰头土脸的工匠管事王石。
王石连连挥手驱散眼前的硝烟,转头瞧见赵昺那一身被熏得乌黑、脸上也蹭满烟灰的滑稽模样。
他忍不住“嘿嘿”笑了声,嗓音因吸入烟尘而有些嘶哑:“官家,咱们库里那些铁火炮,拾掇拾掇,守城是尽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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