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庭芝以“南道宣慰使”身份下达的入城命令,把守码头的水师千户脸上立刻露出为难之色。
他眼神不敢直视李庭芝,只能躬身小心翼翼地禀告道:
“宣慰大人容禀,您有所不知。平章大人已于半月前亲率大军前往僰王山镇,说是去支援您平定叛乱了。”
“您这突然率军返回,小的……小的未得平章大人均令,实在不敢擅自放您麾下这许多将士入城啊……”
李庭芝听后,目光转冷,声音也沉了下来:
“哦?照你这么说,是要我等在前线浴血平叛的有功之臣,在这江风凛冽的码头干等着,直到平章大人凯旋而归吗?”
这句冰冷的诘问让水师千户一时无措,脸色纠结得像一团乱麻。
不放行,就是同时得罪了眼前南道宣慰使和重庆府宣慰使速哥这两位封疆大吏,自己以后在军中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可若放行了,又确实是违背了平章政事立智理威离城时下达的严令。
他结结巴巴地试图寻找折中之策:“宣慰大人……您,您看这样可好?”
“您麾下的儿郎们暂且在这码头旁的军营里休整,您和速哥大人先进城下榻休息。”
“您尽快放心,您这些章广寨的儿郎,小的定当尽心伺候,绝不敢有半分苛待,好酒好菜一定供着……”
“供着?!”
话音未落,李庭芝猛地扬起手中马鞭,挟着风声,狠狠地抽在了水师千户的脸上。
那千户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整个人踉跄着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他捂着火辣辣剧痛的脸颊,又是委屈又是不解,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竟招致上官如此羞辱。
李庭芝语气森然,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嘶声:“供着?本官的儿郎,需要你来‘供着’?!是谁给你的胆子,敢用这等言辞来轻辱我麾下百战之士!”
他特意将“供着”二字咬得极重,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水师千户捂着迅速肿起来的脸,欲哭无泪。
听闻过这位南道宣慰使李忽兰吉治军严苛,却没想到竟如此蛮横霸道,简直不讲道理。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坐在马车里的速哥,期盼自己真正的顶头上司能掀开车帘出面说句话。
突然,他像是福至心灵,自以为明白了关键所在。
定是自己只顾着满嘴平章大人的均令,怠慢了速哥大人,毕竟蜀地水师历来都是受速哥大人节制,引得李忽兰吉借题发挥,替同僚出头立威!
想到这里,他再不敢犹豫,连滚爬爬地冲到马车前,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是小的一时糊涂,口不择言,忘了是您与速哥大人一同亲临。”
“您二位何需要等待平章大人的均令,是小的蠢笨,小的这就令人清空码头,恭迎大军战舰靠港!这就开城门。”
说罢,他不等回应,立刻扭头对着远处一名看傻了的百户怒喝道:
“札温!你他娘的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没长眼睛吗?也要我给你一鞭子嘛,还不快去传令,打开城门和水寨,恭迎两位上官入城!快!”
随着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嘉定城坚固的码头水寨和一旁的城门,在一种诡异的氛围和误解中,缓缓向着伪装而来的“元军”洞开。
李庭芝面沉如水,看了一眼马车方向,好在速哥识得分寸没闹事,能有惊无险地闯过了。
马车内,速哥是有心无力,身旁就有两位悍卒时刻盯着自己,若自己一有异动,只怕就要顷刻殒命刀下。
何况再听到外面水师千户那卑躬屈膝的自作聪明举止,他更是自动合上眼睛。
李庭芝率领的“元军”浩浩荡荡开进嘉定城,引得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侧目,眼中交织着恐惧、麻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憎恶。
这支军队与他们平日里见到的元军似乎有些不同,少了几分骄横散漫,多了几分肃杀严整,个个面露煞气,令人生畏。
城内的军营因立智理威率主力南下而空置大半,正好容纳了这支新来的“川军”。
然而,军队入驻的动静,却勾起了城中百姓深埋的痛苦记忆。
在一些尚且营业的酒馆角落,几桌看似醉酒的汉人士子。
趁着无人注意,偷偷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用极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走狗!!”
他们心念故宋,对任何身着元军衣甲的人都充满鄙夷与仇恨。
嘉定城当年沦陷的情景,至今仍是许多幸存者午夜梦回的噩梦。
那位献城投降的宋将昝万寿,在私底下,早已被愤怒的百姓将其祖坟都咒骂了无数遍。
当初破城的元军,虽未行大规模屠城,但其后的行径与禽兽无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满城百姓稍有反抗或仅仅是因为挡了路,便可能顷刻间死于非命。
能在那场浩劫中得以保全,甚至后来飞黄腾达的,唯有昝万寿及其身边那批早早跟着他投诚的地主乡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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