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火冲天,正要下令点齐兵马,立刻踏平那帮混账王八蛋的烧烤摊时——
“主公。”一个平静得如同幽深古井水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几乎要烧穿穹顶的怒火。
是管仲。
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暴跳如雷的君王或者形容凄惨的燕侯,目光微微低垂,落在了御案之上——那个刚被桓公扫落、摔成三块的玉樽上。他俯身,动作沉稳依旧,如同抚慰炸毛猛兽般,轻轻拈起最大的那块残片。
那残片边缘锋利,反射着冰冷的殿中烛光。
管仲用手指的指腹轻轻、极轻地划过那残片的断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专注。一丝细微的血痕出现在他苍白的指尖。
他没有丝毫痛楚的表情,只是看着那抹鲜红在玉石的断面上慢慢洇开。
然后,他慢慢抬眼,那目光沉静如渊,又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玉已倾,酒已覆。”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暴怒的齐桓公耳中,“此非擦拭之机,更非懊悔之时。”
他的目光缓缓从染血的玉片转向暴怒的齐桓公。齐桓公被他看得莫名心中一凛,那股顶到脑门的邪火竟然微微滞了一下。
管仲再转向脚下依旧抖如筛糠、脸色惨白的燕庄公。
最后,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指尖那一点红与碎玉的对比上,平静地下了结论:
“时机已成。此刀兵出鞘、立吾齐国百年霸业之基——方在此时!”
3. 迷途旱海:战神们的“鬼打墙烧烤趴”
数日后,在燕国北部广袤得令人绝望的荒原上,齐桓公的大军像一条被晒得吐舌头、连鳞片都快翻卷起来的疲惫草蛇,挣扎着前进。
头顶的太阳不再是周天子,而是一个脾气暴躁、把大地当铁板烧的巨大暴君。热浪从龟裂的赭黄土地上升腾,扭曲了远处的荒丘。空气燥得像一团塞满鼻腔的干羊毛,吸一口都觉得肺管子生疼。
战车上本该迎风猎猎、象征着齐国赫赫威风的玄色纛旗,此刻蔫头耷脑地垂挂着,活像一个饿晕过去的流浪汉。拉车的战马也早已没了出征时的神骏,垂着脑袋,一步三晃,蹄子踏在滚烫的地上几乎带不起灰尘——连尘土都热成了细密的粉末,懒得腾起。几个执戟的齐国老兵靠在车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无边无际的灰黄色地平线,嘴唇干裂起皮,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着整个天地不怀好意的空旷与寂静,甚至懒得再去抹额头上蚯蚓般蜿蜒而下的汗痕。
“热死了!热死了!这鬼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除了沙石就是秃鹫!连口水都是烫的!”齐桓公毫无形象地歪在他那架由八匹精挑细选的河西骏马拉着的“天子驾六”豪华指挥车里。那原本镶金嵌玉、奢华非凡的青铜车厢如今蒙着一层厚厚的土黄色尘灰,阳光照在上面甚至有些烫手。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葛麻衬袍,领口随意地扯开,露出了同样汗津津的脖颈,手里那把象征王权的玉柄拂尘,被他烦躁地当成了驱赶热浪的扑扇,对着脑袋一顿乱呼。
“陛下,省点力气吧。”旁边陪乘的,也是齐桓公最倚重的车右将军隰朋,一张原本还算白净的脸庞此刻被晒得如同烤焦的面饼,汗珠混着尘土挂在络腮胡子上,他舔了舔干裂到冒血的嘴唇,声音像是破锣,“这迷蒙蒸锅一样的地界儿,末将……末将看了十几年舆图……这他娘的……也跟活见鬼了似的!”他懊恼地抓了抓被汗水浸透、黏成一绺绺的乱发,“见鬼!老子带的羊皮图都快要被汗泡烂了!这鬼地方……怎么比我们上次找不着北的那段黄沙河还邪门?”
连向来以“人形地图”着称的隰朋都开始怀疑人生。
“仲父!仲父!”齐桓公扯着已经发哑的嗓子,像被人掐着脖子的公鸡,伸长脖子冲着后面另一辆战车焦急地喊,“您老人家那肚子里的山川地理、风物特产、星辰卦象……这会儿该不会也晒干了吧?!出路呢?快变条冰河出来给寡人开道啊!或者!指个水草丰美的小娘子驿站也行!”绝望让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脑子里只剩下水和阴凉这两个奢侈念头。
这时,后方一乘相对轻简、但仍蒙着厚厚灰尘的战车吱呀吱呀跟上来。车上的管仲依然一身布袍,身板挺得笔直,如同一棵不会被风沙刮倒的青松。但他那素来冷静的眼神里此刻也凝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霾,像蒙尘的古镜。他紧抿着唇,没有立刻回应桓公的“奢望”,视线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周遭。
干燥!死寂!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干热荒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处特别醒目的“路标”上——那是一个巨大的骨架,似乎是某种猛兽所遗留,已经风化得雪白,却并非完整的骨架。几根特别粗大的肋骨被精准地拆卸下来,用一种野蛮而奇特的方式深深插进沙土里,顶端还挂着些早已风干、看不出原貌的皮毛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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