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关键的是……风向!
管仲的手指在冰冷的岩石边缘无意识地反复搓捻着粗糙的颗粒——西北!持续、稳定地从西北方向吹来!冰冷!干燥!带着山石和某种特别、隐隐令人烦躁的干草气味!
“风向……”他低声自语,如同一个老猎手在分析野兽的气息。
“混乱的篝火……”又补充了一句,仿佛勾勒出敌人营地内部涣散无纪的状态。
最后,他微微闭上眼,似乎在捕捉空气中那些被风吹来的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分子碎片——不是血腥,不是腐败,而是一种奇异的……浓郁的……甚至能引发肚腹本能反应的……
油脂炙烤的香气!
香气?
管仲的眼睛猛地睁开,寒光暴涨!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意志瞬间串联!
“就是现在!敌疲!敌乱!敌贪欢——于死地!”
管仲猛地转身!布袍在风中发出利刃出鞘般的啸响!他对匆匆赶来的隰朋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
“隰朋将军!速调所有车马!能带走的油脂、干草!尤其是军中所有腌肉——管它腊肉、咸鱼、风干肠!全给老子搬到下风口去!立刻!马上!”
隰朋那张被风沙冻僵的脸明显愣了一下:“啊?油脂干草?还……还搬走咱自个儿的肉食?这……”
“别问!”管仲厉声喝断,眼中闪烁着某种近乎狂热的光芒,声音却冷静得如同寒铁,“按我说的做!让士兵们只管大口嚼他们自带的冷硬豆粕团!嚼出声来!嚼得越响越好!把肚子里的馋虫——都给我勾引出来!越馋越好!”
命令飞也似地传递下去。很快,一批批顶风冒寒在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拖着物资的士兵开始行动。沉重的油脂陶罐被搬走,预备生火的干草垛也被成捆抬到背风坡下风口集结。一股隐秘而紧张的暗流在冻僵的队伍里悄然涌动。
终于,在最黑暗的后半夜,当寒风刺骨几乎要带走手指知觉时。
下风口的阴影深处,突然间,“腾”地一下!
数十堆熊熊烈焰几乎是同时冲天而起!
烧的不是别的——正是士兵们自带的,平日作为军需储备的油脂和干草!这些油脂本就极其易燃,混入干燥的枯草中,在寒风的猛烈抽送下,只一瞬间便化作了数十条狂舞咆哮的狰狞火龙!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黑暗,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爆响!
与此同时,更加魔幻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士兵们排成数排,每人手里都紧紧攥着自己分得的一块、两块的腌肉或咸鱼干——那是他们仅存的荤腥口粮!此刻,在军官的低声喝令下,这些士兵如同进行一场沉默而虔诚的祭献,齐刷刷伸出手臂,将手中的腌肉高高举起到那翻腾舔舐的烈火上方!
油脂混合着盐分和香料被急速加热的气味……
蛋白质在高温下瞬间焦化爆裂的浓烈气息……
那股极端浓烈、极其邪门、混合着霸道的肉焦鲜香、厚重油脂醇香以及粗粝盐粒咸鲜的复合味道——
这股足以让饿了三天的饥民灵魂出窍、足以让最清修的苦行僧破功的强大“魔法攻击”——在强劲的西北风的精准推送下,毫无阻滞地、汹涌澎湃地扑向远方那片混乱而松懈的山戎营地!
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淹没了空气!
营火噼啪,寒风呜呜。整个联军队伍如同冻结在时间缝隙中的雕塑,只有被刻意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呼吸声和心脏擂鼓般在肋骨下撞击的回响。所有目光都死死锁住被黑暗吞没的下风方向。
忽然!
一声极端凄厉、拉长的、仿佛被什么巨大恐惧扼住了喉咙的狂嚎,撕裂了粘稠的寂静!
“嗷——!”
仿佛一滴滚油落入了冰湖!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更多!
“肉!肉!”(山戎语)
“肉来了!在风里!”
“在哪里?我的神啊在哪里?我闻到了!啊!肚子……肚子要疯了!”
各种腔调的狂乱嘶吼、意义不明却饱含极度渴求的哀鸣、还有兵刃胡乱劈砍在帐篷皮革上的“嗤啦”声、锅碗瓢盆被疯狂踢翻的“哐当”乱响……如同滚开的沸水,在远方那片黑暗里轰然炸响、激荡翻滚!
那片原本混乱但还在可控范围内的篝火光点群,瞬间陷入了彻底的疯狂!无数原本还围坐着的人影猛地跳起,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开始在营地里疯狂地转圈、对着夜空贪婪地吸气、有的甚至疯狂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衣袍!光点被疯狂搅动,乱窜,完全失去了任何队形!
混乱!
巨大的、纯粹的、源于动物本能被无限激发出来的——混乱!贪婪的混乱!
管仲的嘴角,如同初冬的湖面悄然凝冻出一丝寒冰般锐利的弧度。他猛地一抬手!
“轰——!轰——!轰——!”
三支裹着厚厚油脂的火箭在夜空中画出刺目的光弧,如同信号弹般高高射向那片疯狂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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