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点与脚下土丘坡度的角度?
他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晷仪,将这些细微的信号瞬间采集、处理!
身后半身位,一名穿着深色贴身皮甲、背负着巨大兽皮卷筒(里面密密麻麻是厚厚一叠各种精绘地图和测算记录)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禀报:
“武安君,斥候踏遍了方圆三百里山泽。从西河水域到北边汉水各支流河道,所有能筑坝蓄水之处……都被楚人钉了木桩!遍插告示!擅毁堤埭者,夷三族!水线工棚哨卡昼夜不断!”
白起没有回头。
那点微尘彻底消散在风里。
他收回手,拢入披风,声音如同冻结的冰层:“钉桩?插牌?守河?”
他嘴角扯起一丝极淡、极冷、几乎被黑暗吞噬的弧度,“熊横小儿,护着灶台上的锅底,就以为能挡住外面的柴火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漆黑的鄢城方向。
那里地势之低洼,如同一只巨大的聚宝盆边缘。
他手指无声地点在空中那个方向上,声音低回却字字千钧:
“此乃天造之洼。地脉所向,水气沉凝……当聚泽成海。”
“武安君!您的意思是?”
卷筒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背后兽皮卷筒的系带。
白起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沉沉夜幕与山川地貌的阻隔,看到了一种无形的、却更为宏大的力量。
片刻后,他才以一种近乎梦呓般、却斩钉截铁的声音下达命令:
“放弃所有标注于图上的河道。”
“寻水。”
“寻那地下暗流涌动、水汽升腾、楚人插遍木桩亦无法锁住之地脉龙脊!”
他微微侧首,冰冷的视线扫过卷筒吏因惊愕而骤缩的瞳孔:
“令:所有工、斥、匠、算!”
“以鄢城东北三百里白起山为基!”
“探!地脉走向!山脊抬升与水口倾泻之斜势!”
“算!土方!石量!草木之韧度!”
“算!蓄势之水,若高悬天闸!当用何等分量!何等开闭之法!方能崩山岳!决江河!令浩瀚汤水……只奔洼陷之城郭而去!”
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如同冰面下的暗流骤然加速,裹挟着万钧之力:
“十日之内!我要最精准的图纸!最省力也最凶狠的——开闸方式!否则……擅入工坊者斩!算错石方者……投炉!”
卷筒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
脖颈后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强压下激荡的心绪,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深深一躬到地,背上沉重的皮筒几乎将他压弯:“末将……明白!”
随即像逃命般退入更深沉的黑暗,召集那些精通堪舆、水利、建筑、测算的异士工匠去了。
白起依旧伫立在风中。
踏雪乌骓打了个响鼻。他抬起手,再次摊开掌心。
五指缓缓收拢,仿佛要将那无形的南风、那低洼的地势、那深藏于山川龙脉之下的浩荡水气……尽数抓在掌中,揉捏出毁灭的形态。
他极目南眺,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落在那座遥远的、被歌舞升平和滚沸乳白浓汤笼罩的郢城章台殿。
那座楚人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厨房。
“灶台上烧你的海鲜锅……”白起的声音低得如同叹息,却比钢铁更冷硬,
“……那老子就掀你地基!淹你灶台!连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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