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号避难所的夜晚,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末日。
风从废墟的豁口里灌进来,带着铁锈和尘土的腥气,吹得篝火忽明忽暗。
火光映照下,一群孩子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宛如一群围着祭坛舞蹈的原始人。
他们手里没有玩具,只有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烧火棍、扭曲的铁皮和边缘锋利的碎玻璃。
这些废品,此刻在他们手中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模拟枪械的结构。
炭条在粗糙的墙壁上留下的图样,是陈牧信手涂鸦的产物,却成了这群孩子眼中最宝贵的秘籍。
他们口耳相传着那些拗口的口诀,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虔诚。
“握把要稳,像抓住自己的命!食指虚搭,别他妈像个娘们一样死死扣住!”
一个只剩四根手指的少年,正厉声呵斥着同伴。
他那只残缺的手,此刻却成了最权威的教具。
他就是这堂“夜课”的教头,每一个动作都苛刻到了极致。
有个稍大些的男孩被纠正了姿势,忍不住嘟囔:“至于吗?不过是根破铁管。”
断指少年猛地回头,篝火在他眼中燃起两簇凶狠的火苗。
他举起自己残缺的手掌,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死寂。
“你炸过膛吗?”他盯着那个男孩,一字一顿地问,“我见过。我亲眼见过自己的手指头,像个被弹飞的石子一样,‘嗖’一下就不见了。那种感觉,你要不要也试试?”
空气凝固了。
再没人敢出声。
恐惧是最好的老师,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比任何教条都更具说服力。
藏在暗处的林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本是来探查这群孩子的异常举动,但眼前的景象让他背脊发凉。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发现这些孩子在练习据枪瞄准时,不知从何时起,竟自发地分成了两组。
左手持“枪”的站一边,右手持“枪”的站另一边,泾渭分明,井然有序。
左利手与右利手的分组训练!
林九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陈牧在前世的特种兵教学中,为了最大化个人战斗效率而反复强调的细节。
可这个细节,陈牧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种知识,如同一种无形的孢子,已经在这片废土的空气中悄然散播、渗透,甚至在这些从未摸过真枪的孩子身上,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避难所的另一角,赵雷正对着一挺刚刚缴获的重机枪发呆。
这挺“猛兽”是他们从一个流窜匪帮手里抢来的,枪身布满划痕,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犬。
他正在调试供弹系统,手臂上那道十年前留下的旧伤,毫无征兆地猛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鲜血瞬间浸透了层层包裹的绷带,一滴滴砸在冰冷的枪机上。
没有外力,没有碰撞。
赵雷死死盯着那不断卡顿的供弹拨片,它的每一次顿挫、每一次挣扎,都像一记重锤,敲击在他记忆深处。
那个节奏……他猛然想起来了。
十年前,在边境线上,他率队剿灭一伙穷凶极恶的毒贩,就是被一挺同样型号的机枪扫中了手臂,差点把整条胳膊都废掉。
而那挺机枪的供弹节奏,就和眼前这一挺,一模一样!
一种荒谬绝伦的猜想,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一咬牙,猛地扯下手臂上浸满鲜血的绷带,露出底下纵横交错、如同蜈蚣般狰狞的伤疤。
他没有去包扎,反而伸出手,用指尖蘸着自己温热的血,缓缓抹在机枪冰冷的供弹口上。
“流过血的地方,你记得,我也记得。”赵雷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在对一个老朋友,又像是在对一个宿敌说话,“十年了。别再想着抢我的命了,跟我走,我带你杀出个新世界。”
话音落下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卡顿的枪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随即开始流畅无比地运转起来,顺滑得如同一块浸了油的丝绸。
那股萦绕在枪身上的暴戾之气,似乎在瞬间被驯服,化为一种沉稳而致命的服从。
这种诡异的“觉醒”并非个例。陈牧很快就亲眼见证了这一点。
他在一处废弃的修车铺里,发现了三把粗制滥造的拼装枪。
它们由废旧的钢管、摩托车减震弹簧和几块木头拼凑而成,结构简陋得可笑,却精准地符合了最基本的武器力学原理。
陈牧拿起其中一把,凑到眼前,借着从屋顶破洞透进来的月光朝枪管里看去。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光滑的管壁内,竟被人用指甲,硬生生刮出了几道浅浅的、螺旋状的导程标记!
这是他当初教导小陈时,在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逼出来的土办法。
用指甲反复刮擦,虽然无法形成真正的膛线,却能让子弹出膛时获得一丝微弱的旋转,极大提升精准度。
这个方法,只有他和小陈两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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