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接过那碗热粥，转身就往门外跑。洛璃紧跟着出了门，脚步踩在湿泥上发出啪嗒声。
村东头李婶家的土屋低矮昏暗，孩子躺在草堆上咳得厉害，嘴角带血丝。慕容雪蹲下身，掀开被子，手指搭在小孩手腕上。
“脉象乱了。”她低声说。
洛璃把粥放在床边小桌上，“先喂一口试试。”
慕容雪用银针扎进孩子肩窝，轻轻一转，小孩抽了一口气，喉咙里的声音轻了些。她扶起孩子，一勺一勺喂进去半碗粥。没过两刻钟，呼吸平稳下来，脸上的青灰褪去几分。
“能撑住。”她说。
两人回到草庐前空地时，端木云已经把短戟插在地上，公孙宇正盯着阵图看。桌上材料整整齐齐摆着，净脉晶石泛着微光。
“可以开始了。”公孙宇抬头。
四人站定位置。洛璃站在阵图中央，手心向上，灵力缓缓涌出。端木云握住短戟，灵力灌入地面，震得泥土裂开细纹。公孙宇拿起刻刀，在石板上补最后一道符线。慕容雪闭眼感知地脉流动，忽然睁眼：“慢一点，左边快了一息。”
洛璃立刻收窄灵流输出。
公孙宇落笔如风，寒髓藤缠上晶石，蓝光一闪，两者接合。雷鸣草碎末撒入阵眼，轰的一声闷响，地面抖了一下。
“稳住！”端木云大喝，双腿扎马，双臂发力，将短戟更深压进土里。
一股反冲之力从阵心炸开，洛璃猛地抬手，桃源空间开启，一道青雾罩住整个阵法。光芒被压回原位，但符线开始发红，眼看要烧断。
“补阵！”公孙宇喊。
慕容雪抽出三根银针，分别点在自己和另外两人手腕上。灵力顺着经络连成一线，形成屏障。端木云咬牙，额头冒汗，硬生生扛住压力。公孙宇抓起雷鸣草灰烬，快速描补断裂处，最后一笔落下，嗡的一声，阵法归位。
晶石彻底点亮，寒髓藤盘绕其上，释放出清凉气息。地面黑纹开始退散，像墨汁遇水化开。
“成了？”端木云喘着问。
“还没完。”洛璃摇头，“得接上地脉网。”
她一步踏入阵心，双手结印，桃源空间时间加速开启。外界一刻，空间内已过去数时辰。她神识探出，顺着地脉延伸而去。
远处山峦间，七处破损枢纽同时震动。第一处亮起微光，接着是第二、第三……一道道光柱升起，连成模糊网络。
公孙宇立刻画出三才护魂阵，端木云和慕容雪并肩而立，三人灵力交织，护住洛璃意识不散。
半炷香后，天地灵气流转恢复正常节奏。风变得柔和，空气中的躁动感消失了。
洛璃退出阵心，踉跄一下，被慕容雪扶住。她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但眼睛亮着。
“稳了。”她说。
端木云拔起短戟，发现戟身裂了一道缝。他摸了摸肩头旧伤，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没吭声，把兵器背到身后。
公孙宇收起工具包，检查了一遍机关零件，确认无损。他在本子上划掉“修复枢纽”这一条，写下“追踪来源”。
慕容雪悄悄打开药囊，取出一枚安神丹塞进洛璃的水囊里。动作很轻，没人看见。
太阳升到头顶，草庐前的空地安静下来。村民陆续走过，远远望着那根曾经断裂的石柱。现在它通体泛着淡金光晕，不再沉默，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一个老妇提着篮子走来，放下几个煮熟的蛋。“给孩子们吃的。”她说完就走了。
端木云捡起一个，还热乎。“看来有人信咱们了。”
“不止是信。”公孙宇看着远处山脉，“是活路回来了。”
洛璃坐在门槛上，手里捏着一块月华米。她放进嘴里嚼了嚼，有点甜。
“接下来要去哪？”端木云问。
“你说呢？”她反问。
“我听你的。”
“我也听你的。”慕容雪笑着接话。
公孙宇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把难题甩给我？”
“你最聪明。”洛璃眨眨眼，“猜中了有奖。”
“奖什么？”
“请吃新做的桂花酿米糕。”
“那必须选对。”公孙宇摸下巴，“既然他们怕我们修好枢纽，那就说明还有别的点没补上。最近动静最大的地方是南边林子，守卫突然多了三倍。”
“你是说，他们怕我们顺藤摸瓜？”
“不是怕，是急。”他说，“急着赶在我们之前拿到东西。”
洛璃站起身，拍掉裙角灰尘。“那就去南边。”
四人各自收拾行装。端木云绑紧护腕，慕容雪检查针盒，公孙宇把图纸卷好塞进竹筒。
洛璃最后看了一眼草庐。灶台冷了，锅底残留一点粥渍。桌上那张阵图已经被收起，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灼痕。
她转身走向门口。
刚迈出一步，脚边泥土忽然塌陷一小块，露出半截锈铁片。她蹲下拨开浮土，发现是个残破的齿轮，边缘刻着扭曲符号。
公孙宇凑过来一看，脸色变了。“这不是本地机关。”
“是谁留下的？”
“不是我们的人。”他说，“也不是叶家的制式。”
洛璃把齿轮放进布袋，系紧。
阳光照在她背上，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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