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的府邸坐落在城东,朱门高墙,与醉仙楼所在的烟花巷陌判若两个世界。马车载着王嬷嬷、轻尘,以及另外两位被选中的姑娘——一位以歌喉着称,一位以舞技见长——驶入侧门。一路行来,轻尘透过微微晃动的车帘缝隙,观察着这座府邸。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仆从穿梭有序,处处透着一种积淀下来的富贵与规矩,与她想象中暴发户的张扬截然不同。
堂会设在后花园的临水轩榭。时值春日,轩外桃李芳菲,流水潺潺,景致极佳。轩内布置清雅,熏香袅袅,并无过多金玉堆砌,却更显底蕴。到场的宾客不多,约十余人,皆是文人墨客打扮,或抚须品茗,或低声交谈,气氛颇为风雅。主位上的李员外年约四十许,面容和善,眼神却透着精明,他含笑看着场中,并未因姑娘们的到来而显露过多声色。
王嬷嬷小心翼翼地上前见礼,说了几句吉祥话,便示意姑娘们准备表演。
首先上场的是歌姬,一曲江南小调,嗓音清越婉转,赢得阵阵颔首。接着是舞姬,身段柔软,舞姿曼妙,也在宾客间引起低声赞赏。
轮到轻尘时,她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抱着琵琶,低眉顺眼地走到场中预设的锦墩坐下。她能感受到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有审视,有好奇,或许还有一丝因她容貌而起的惊艳,但更多的,是一种居于高位的、带着品鉴意味的打量。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今日,她不是来卖弄风情的,她是来展示“价值”的。
指尖轻拨,依旧是那曲《浮生散》。
琴音流淌而出,与这轩榭水景奇妙地融合在一起。相较于醉仙楼考评时的孤高苍凉,今日她的琴音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与迎合。她稍稍削弱了其中的“飘零”与“泣诉”,更突出了“清越”与“旷远”,仿佛不是诉一己之悲欢,而是绘一幅山水画卷,抒一份文人胸臆。
她垂着眼,专注弹奏,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席间的变化。低声的交谈停止了,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目光变得专注起来。主位上的李员外,手指随着节拍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
一曲终了,余韵未歇。
短暂的寂静后,李员外率先抚掌:“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小姑娘年纪轻轻,琵琶技艺竟有如此造诣,更难得的是这曲中意境,非俗手所能为。”
王嬷嬷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声道:“员外谬赞了,这孩子不过是得蒙高人指点,自己又肯下苦功罢了。”
轻尘适时地起身,盈盈一拜,声音轻柔:“谢员外夸赞,小女技艺粗浅,愧不敢当。此曲能入员外法耳,已是荣幸。”
她的谦逊得体,更博得了李员外的好感。他饶有兴致地问:“听闻此曲是你与暮先生共同修缮?暮先生乃音律大家,性情孤高,难得肯指点于你,可见你确有天赋。”
轻尘心中微凛,李员外对楼内之事竟如此了解?她面上不露分毫,依旧恭谨回答:“是暮先生怜惜小女愚钝,略加点拨。小女不敢贪功。”
李员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而与身旁一位清瘦文士模样的客人低声交谈起来,目光却仍不时扫过轻尘,带着审视与考量。
表演环节结束,姑娘们并未立即退下,而是依例上前为宾客斟酒布菜。这是堂会另一重意义——让贵客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品评这些“艺术品”。
轻尘被分派到李员外及其邻近的几位客人席前。她举止文静,动作轻柔,斟酒时衣袖微拂,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并非楼中常用的浓郁花香,而是她私下用草药调配的,清冽而独特。
那位与李员外交谈的清瘦文士,目光在轻尘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姑娘方才曲中,有‘离雁孤飞,寒塘渡影’之慨,不知师承何人?这般年纪,何以有此心境?”
这个问题,比李员外的客套夸赞更切入核心。轻尘抬眸,快速看了那文士一眼,见其目光清澈,带着纯粹的探究,并非刻意刁难。她心念电转,不能提及前世,不能暴露暮先生过多,也不能显得过于深沉。
她微微低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飘忽与茫然:“回先生的话,小女并无特定师承。只是……偶尔独坐时,心中便会浮现一些模糊的曲调片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暮先生说是古曲残韵,指点小女将其连贯。至于心境……小女自幼离家,飘零无依,或许……是这身世之感,不经意间融入了琴音之中吧。”她将一切推给“天赋异禀”和“身世感怀”,既解释了曲风的成熟,又隐含了一丝惹人怜惜的脆弱,分寸把握得极好。
那文士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同情,叹道:“原来如此。身世飘零,却能化入音律,成就如此清音,亦是难得。”他转向李员外,“李公,此女灵性非凡,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啊。”
李员外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轻尘一眼:“张先生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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