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虾,”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关切,“补钙。”
苏念看着碟子里那些白嫩嫩的虾肉,又侧头看了看陆时砚专注而认真的侧脸轮廓。餐厅暖黄的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时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却更显得神情温柔。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感如同温热的泉水,从心田深处汩汩涌出,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悄悄往他那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带着点撒娇和求助的意味小声说:“陆老师……我真的吃不下了。碗里的都快堆到尖了,再吃下去,肚子真的要撑坏了……”
陆时砚闻言,停下剥虾的动作,转头看向她。果然见她原本平坦的小腹此刻微微隆起,脸蛋也因为进食和热气透着健康的红晕。他眼底的笑意加深,伸手轻轻在她放在腿上的手背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抬起头,对还在热情讨论下一道菜该给苏念夹什么的陆奶奶和陆爷爷说道:“奶奶,爷爷,念念今晚吃得已经很多了,我看她差不多饱了。再吃下去,怕晚上积食不舒服。她碗里剩下的这些,我来帮她解决就好。”
说着,他便极其自然地拿起自己的碗,将苏念碗里那些她实在无力吃完的菜肴,一一夹到了自己碗中。他的动作流畅而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或嫌弃,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陆奶奶看着孙子这一连串的动作,从细致的提醒,到默默的剥虾,再到此刻自然而然地“解决剩饭”,脸上露出了极其欣慰和满意的笑容。她对着陆爷爷感慨道:“老头子,你看看时砚这孩子。以前回家吃饭,总是话最少,吃完就钻书房,像个闷葫芦。现在有了念念,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会照顾人了,脸上笑容也多了,鲜活多了!”
陆爷爷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扫过陆时砚和苏念,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赞许之色,缓缓点头:“嗯。念念是个好孩子,性子活泼,懂事又贴心。和时砚这沉静的性子正好互补。看到他们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听到长辈们如此直白而真诚的夸赞和认可,苏念的脸颊瞬间染上了更深的绯红,如同晚霞浸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却又忍不住悄悄抬起,望向身边的陆时砚。恰好,他也正低头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里面盛满了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与爱意。
他冲她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带着直达心底的暖意。然后,他借着桌布的遮掩,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温热的掌心轻轻挠了挠,用只有她能听清的音量低语:“以后常来。这里,也是你的家。”
这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苏念心动。她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指,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竟有些微微的发热。
晚饭后,大家移步到庭院中喝茶聊天。深秋的夜晚,空气微凉,却十分清爽。天际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清辉如水,洒在庭院里的石板路和花草树木上。几把藤椅和一张小茶几摆在桂花树下,空气中依旧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苏念陪着陆奶奶坐在一把长椅上,听着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着陆时砚小时候的趣事,说他如何从小就老成持重,如何因为沉迷看书而闹出笑话。苏念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陆时砚就坐在她旁边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小袋饱满的瓜子。他并没有参与谈话,只是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苏念带笑的侧脸上。他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一颗颗瓜子在他指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壳应声而裂,露出里面完整的瓜子仁。他耐心地将剥好的瓜子仁,一颗颗,都放进苏念面前那个白色小瓷碟里。不一会儿,碟子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小的、奶白色的“仁山”。
月光如水,流淌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得柔和而静谧。这一幕,温馨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眼看时间不早,陆时砚和苏念起身告辞。
陆奶奶拉着苏念的手,依依不舍,反复叮嘱张阿姨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纸袋拿过来,塞到苏念手里:“念念,这里面是你爱吃的桂花糕,我让张阿姨多装了些。还有下午刚烤好的核桃,补脑的。你工作费神,平时当零嘴吃。有空了就常来家里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啊?”
袋子里沉甸甸的,不仅仅装着零食,更装着老人沉甸甸的关爱。苏念心里感动,乖巧地连连点头:“谢谢奶奶!我会常来看您和爷爷的!”
告别了送到门口的众人,苏念挽着陆时砚的手臂,走出了陆家老宅那扇温暖的朱红大门。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苏念才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靠在舒适的座椅背上,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圆鼓鼓的肚子。
“陆老师,”她侧过头,看着身旁正在启动车子的男人,语气里带着饱餐后的慵懒和满满的幸福,“你家人真的太好了……我今天,感觉像是被当成国宝大熊猫在投喂,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感觉一个星期都不用再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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