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蒂尼姆那化不开的夜雾终于被甩在了身后。荒野的风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它强劲、干冷,带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刮在脸上像粗糙的砂纸,却也仿佛能将人肺里最后一丝属于城市的污浊空气都一并刮走。
伊娜莉丝在这样的风里走了两天。
最后在一个临时的行商营地里,用几句不经意的闲聊,从一个满脸风霜的过路商人那里打听到了温德米尔公爵领地的确切方向。
如今山雨欲来,连这些嗅觉最灵敏的商人都收敛了热络,话语间满是试探。
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是个人都能闻得出来。
越是靠近目的地,路边临时设置的哨卡就越多。
阴沉的天色下,巡逻队士兵的甲胄反射着沉暗的金属光泽,他们盘查的目光如鹰隼般在每一个过路人的脸上刮过,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细节。
伊娜莉丝在一处林地的阴影下停住了脚步,隔着微凉的外衣,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藏在贴身口袋里的那封信。
信封的棱角有些硬,硌着皮肤,像一个沉默的提醒。
当她终于进入温德米尔公爵领地内那座作为核心的移动城市时,一股肃杀的气氛便迎面扑来。
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脚步急促,交谈声被刻意压低。街道两侧,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公爵部队在巡逻,他们整齐的步伐敲击着石板路,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回响。
伊娜莉丝照着城里的路标,一路来到了公爵庄园的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庄园了,它更像一座军事堡垒。
高大的围墙上,公爵部队的士兵往来巡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整个庄园被自己的部队里三层外三层地重重环绕,任何试图通过非正规途径拜访的陌生人,恐怕都会在靠近围墙之前,就被当作刺客直接射杀在原地。
至于通过正规途径……伊娜莉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海蒂在将信交给她时,曾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强调过,这封信必须由公爵本人亲自拆阅。
如果循规蹈矩地将信件层层上呈,谁能保证中途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她绕过这些繁琐又危险的流程,直接站到温德米尔公爵面前的身份。
她的目光从戒备森严的庄园门口移开,扫过那些在营地外围集结的队伍。
那些人与公爵的嫡系部队截然不同。
他们装备各异,有些穿着拼凑起来的盔甲,有些只套着简陋的皮甲;神情桀骜,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像正规军那样纪律严明。
一阵风吹来,将他们身上那股混杂着泥土、血腥和烈酒的气味带了过来。
伊娜莉丝甚至能看到他们眼神里闪烁着的,那种属于亡命之徒的贪婪与暴戾。
原来是雇佣兵。
维多利亚的公爵,竟然也需要雇佣兵吗?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她想起了罗德岛的战争理论课程。
讲师曾说过,当一场战争陷入僵持阶段,前线就会变成一台巨大的、无情的绞肉机,需要源源不断的血肉去填补防线的缺口。为了避免在这种无意义的消耗中浪费宝贵的精锐战力,战争的指挥者们,往往会选择用那些为了金钱与战利品而活的雇佣兵,去填充这个最残酷的阶段。
看来,温德米尔公爵已经认定,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绝不会轻松结束。
她甚至已经在为漫长的僵持阶段做准备了。
伊娜莉丝的嘴角,在那被兜帽阴影笼罩的脸庞上,缓缓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将兜帽拉得更低了些,几乎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望向那片混乱而充满活力的雇佣兵营地。
有主意了。
公爵领地内,一家从门脸上就透着一股陈旧气息的酒馆,招牌上的漆已经剥落得看不清原来的字样。
这里一家连锁店,在整个维多利亚,像这样的酒馆还有很多,他们大多数都有自己的联络途径,将各路收集来的情报与流言的集中在这里销售,这里是雇佣兵和各色亡命徒们消磨时间的地方。
空气中永远漂浮着劣质麦酒发酵过度的酸腐气,混杂着汗水、湿泥、烟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黏腻地附着在每一个角落,让第一次进来的人几乎要窒息。
公爵参谋部的参谋凯恩烦躁地将手中那只粗陶杯里最后一点麦酒一饮而尽。
那股酸涩的、带着馊味的液体滑过喉咙,像砂砾一样粗粝。
但它没能浇灭他心头的那团火,反而让那股烦闷在胃里烧得更旺了。
他将杯子重重地顿在黏糊糊的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引来邻桌一个醉醺醺的佣兵不满的嘟囔。
凯恩没有理会,只是用指关节一下下地敲着桌面,目光阴沉地盯着杯中残留的泡沫。
萨卡兹人对伦蒂尼姆的信号管制,就像一把剪刀,剪断了大公爵们伸向那座围城的所有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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