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死死盯着光幕,心中那股因为吕氏而起的暴怒杀意,忽然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悄然覆盖。他隐隐感觉到,天幕要揭示的,恐怕比他最坏的想象还要可怕。
天幕的声音继续推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根据确凿的《明实录》记载,皇嫡长孙朱雄英,薨于洪武十五年五月……”
这个消息刚才已被提及,但此刻被再次明确日期,仿佛是在为一个更恐怖的结论标注锚点。众人心中默算着时间。
然后,那声音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语,如同从万载寒冰中剖出,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
“而就在朱雄英夭折之后,相距甚至不过三个月……洪武十五年八月……”
声音在这里刻意拉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也将那份不祥的预感推向顶峰。
偏殿中,刚刚被宫女用冷水拍醒、还瘫软在地的吕氏,听到这个时间点,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濒死般的抽气,眼白一翻,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而奉天殿雨檐下,一直强撑着保持镇定的马皇后,听到“洪武十五年八月”这个与皇家紧密相关的时间,脸色微微白了一分,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身旁丈夫的手臂。
天幕最终落下了那记致命的审判:
“……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后,贤德彪炳千古的马皇后,凤驾……崩殂!”
“崩殂”二字,如同九天惊雷,终于狠狠劈落!
“妹——子——?!”
朱元璋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帝王心术、所有的愤怒,在听到这最终判决、尤其是那个他绝无法接受的时间关联的瞬间,彻底崩碎!那不是悲伤,是第一时间的极致否定和滔天骇异!吕氏?常氏?雄英?这一切的阴谋算计,最终……最终竟然隐隐约约指向了他生命中最重要、最不可触碰的逆鳞——他的妹子?!
这念头本身带来的惊骇和绝望,远超一切!他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眼前所有的景象——惊慌的儿子们、骚动的群臣、冰冷的天幕——都疯狂旋转起来,天地倾覆!
高大身躯猛地一晃,所有力气被瞬间抽空,他直挺挺地就向后倒去。
“重八!!!”
马皇后魂飞魄散,所有的仪态风度荡然无存,她惊惶尖叫着,用尽全力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丈夫轰然倒下的沉重身躯。
“父皇!!”
“陛下!!”
“快!快传太医啊!!”
“护驾!护驾!”
奉天殿前,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惊叫声、哭喊声、仓皇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响成一片。太子朱标脸色惨白地扑上去,秦晋燕三王惊慌失措,文武百官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被这接连的巨变吓得魂不附体。
天空中的光幕依旧高悬,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鸡飞狗跳。它所抛出的“巧合”与“天命”,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已然不仅仅套在了吕氏的脖颈上,更仿佛勒住了整个大明王朝的咽喉,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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