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业值房内,周明礼再次被“请”来,他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被反复打扰的不悦和“坦荡”的从容。
“邢大人,岳捕头,沈主事,”周明礼微微拱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不知又有何事?国子监庶务繁忙……”
“周副院长,”邢司业声音低沉,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锐利如鹰隼,“今日请你来,是想请你解释一下这个。”
他示意沈漪。
沈漪上前一步,将那份笔迹鉴定结论和几份关键的比对样本(陈砚“遗书”残片、陈砚真迹、周明礼公文批复中带“心”字底的字、以及那个“龘”字的对比图)一一摊开在周明礼面前。
——这份鉴定结论上,却不再是只有沈漪的笔迹了。
在找到疑点之后,在凌析的建议下,沈漪拜托了刑部相熟的数位书法大师进行“双盲测试”,最终结果几乎可以认定同一。
“周副院长,”沈漪的声音清泠悦耳,“请看,‘遗书’上的‘弊’字,‘心’字底最后一笔,弧度僵硬扁平,收笔向下拖沓与你批复公文中‘必’字的‘心’字底写法,是否如出一辙?”
周明礼的目光落在那些放大的字迹对比图上,瞳孔骤然收缩。他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沈漪的指尖点向那个“龘”字的对比图:“这个生僻字‘龘’,陈砚从未写过。但你手令中的‘龘’字,却与‘遗书’残片上模糊的痕迹,其笔画走势、结构布局,尤其是这一处连笔省略……”她指向一个极其细微的细节,“与你亲笔所书,完全一致。周副院长,关于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周明礼的身体猛地一晃,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被彻底看穿的恐惧。
他没想到,最后致命的证据,竟然是他“多此一举”卖弄文采的遗书!
“周明礼,”岳辰猛地一拍桌子,声如洪钟,“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伪造遗书,杀人灭口,你……认不认罪?!”
周明礼浑身剧震,他死死盯着桌上那些如同催命符般的字迹对比图,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再也无法维持那副道貌岸然的伪善面具。
“我……”周明礼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嘶鸣,他想反驳,想狡辩,想再次引经据典为自己开脱,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化作徒劳的呜咽。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然而,那不是悲愤和委屈,而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不甘和疯狂的怨毒。
岳辰的声音冰冷,步步紧逼:“陈砚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你贪墨修缮款,用劣质松木冒充上等松木,甚至私藏截留了真正的金丝楠木?!他掌握了证据,威胁到了你,所以你才要杀他灭口,伪造自焚,是不是?!”
“贪墨金丝楠木……”周明礼喃喃自语,眼神空洞,随即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邢司业,你们你们以为抓了我就万事大吉了?你们以为陈砚的死仅仅是因为几根木头,几两银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嘲讽:
“太天真了!你们知道得太少了!太少了!!”
“砰!”岳辰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少他娘的废话!来人,拿下!”
早已守在门外的两名缉捕司精锐衙役应声而入,冰冷的铁链“哗啦”作响,瞬间锁住了周明礼的双腕。
周明礼没有挣扎。他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当冰冷的铁链触及皮肤的刹那,他脸上所有的疯狂、怨毒、恐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般的平静。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手腕上沉重的镣铐,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那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轻蔑和洞悉一切的冷酷。
“带走!”岳辰厉声喝道。
衙役押着周明礼,转身向外走去。
周明礼的脚步异常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在即将迈出值房门槛的那一刻,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射线,再次扫过屋内的众人,最后,那目光在沈漪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忌惮,有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看透结局的怜悯……或者嘲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些许。
然后,他转过头,挺直腰板,在衙役的押送下,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那背影,竟带着一种诡异的从容和傲然,仿佛他不是走向囚牢,而是走向某个早已预知的归宿。
值房内一片死寂。
凌析:“……”不是,你一个犯人你骄傲什么!
岳辰看着周明礼消失的背影,眉头拧成了疙瘩,狠狠啐了一口:“呸!死到临头还装神弄鬼,知道得太少?老子迟早把你那点破事全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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