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口,并非一个真正的“口”,而是一片位于戈壁边缘与崎岖山地交界处的、由无数巨大乱石和深不见底的裂缝组成的复杂地貌。传说这里曾是古河道,历经千万年地质变迁,河水干涸,留下了这片如同被巨神斧劈刀凿过的狼藉之地。地势陡峭起伏,路径隐藏在巨石阴影和狭窄的岩缝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或者失足坠入深涧。
石峰选择这条几乎被遗忘的“老路”,正是因为其极其复杂难行,足以让任何大规模的追踪队伍望而却步,也能有效避开幽冥阁可能在常规路线上设下的明岗暗卡。
然而,他们身后那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无声的追踪者,显然并不属于“大规模”的范畴,其难缠程度远超之前的沙鬼众。
在胡馨儿那声带着惊恐的预警之后,整个队伍如同被冰冷的鞭子抽中,瞬间从短暂的休憩中惊醒,强行压下身体的极度疲惫和伤痛,再次抬起担架,跟着石峰,一头扎进了哑巴口那更加黑暗、更加崎岖难行的路径之中。
逃亡,在夜幕和乱石的掩护下再次展开。
这一次,石峰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将所有的经验都用于隐匿行踪和制造迷惑。他选择的路径更加刁钻,有时甚至需要从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缝中挤过,担架只能艰难地传递。他让阿莱用猎刀削下一些枯枝,绑在身后,扫平他们留下的脚印。在经过一些松软的沙土地带时,他甚至会故意制造出几个朝向不同方向的模糊足迹。
身后的那股冰冷的窥探感,如同盘旋在头顶的秃鹫,始终没有完全消失,但似乎也被这复杂的地形和石峰的反追踪手段所干扰,追踪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那种被死死锁定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但这并未让众人感到丝毫轻松。未知的、耐心的、专业的敌人,往往比狂呼酣战的敌人更加可怕。
在黑暗中艰难跋涉了将近一个时辰,众人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抬着担架的胡馨儿和周晚晴手臂酸痛得几乎失去知觉,全靠意志在支撑。沈婉儿搀扶着杨彩云,自己也摇摇欲坠。石峰和阿莱作为主要劳力,承担了大部分重量,更是疲惫不堪。
终于,在穿过一条极其狭窄、上方巨石仿佛随时会合拢的“一线天”险道后,前方地势豁然开朗了一些。虽然依旧怪石林立,但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甚至能看到远处隐约有微弱的灯火闪烁!
“那里…好像有个村子?”周晚晴眼尖,压低声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在这荒无人烟的险恶之地,突然看到人烟,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石峰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眺望了片刻,眉头却微微皱起:“是‘残碑店’。以前是个给采药人和偷越边境的私枭歇脚的小村子,后来听说遭了马匪,早就荒废了…怎么还会有灯火?”
他的话音未落,胡馨儿忽然又低呼一声,小脸再次绷紧:“…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好像…好像减弱了很多…几乎感觉不到了…”
众人闻言,心中稍定,但疑虑更深。那些追踪者是因为地形实在太复杂跟丢了?还是说…前方那看似希望的灯火,本身就是另一个陷阱?
沈婉儿喘息着,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又看了看担架上气息愈发微弱的秦海燕和林若雪,以及几乎虚脱的杨彩云,咬了咬牙,道:“石大叔,师姐们快撑不住了,必须找个地方让她们躺下来好好缓缓,我也需要干净的水和光线给她们仔细检查伤势、重新换药。既然追踪好像暂时没了,不管前面是真是假,我们只能冒险过去看看。小心戒备就是。”
石峰沉吟片刻,也知道伤员的情况已到了极限,重重点头:“好!大家打起精神,眼睛放亮些!阿莱,箭上弦,跟我前面探路!”
队伍再次小心翼翼地向那点点灯火摸去。
越靠近那片谷地,越能看出这里的破败。许多土坯房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怪兽骨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废和尘土的气息。只有谷地中央,依稀还有几间较为完整的房屋,那微弱的灯火,正是从其中最大的一间土屋里透出来的。那土屋门口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似乎曾刻有字迹,但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店”字。
这似乎就是石峰所说的“残碑店”得名的那间客栈了。看来,并非完全荒废,竟还有人居住。
客栈门口用枯树枝胡乱围了个小院,院里散乱地堆着些柴火和破瓦罐。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拴在院角的木桩上,正无精打采地嚼着干草。一切都透着一种穷困潦倒、苟延残喘的气息。
石峰示意众人在一段残墙后停下,他独自一人,猎叉倒提,悄无声息地摸到客栈窗外,舔湿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向内窥视。
只见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光摇曳,勉强照亮了不大的空间。几张破旧的木桌东倒西歪,一个头发花白、驼着背、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的老头,正坐在柜台后打着瞌睡,手里还拿着一个破旧的旱烟袋。一个同样年老、头发稀疏、步履蹒跚的老婆婆,正拿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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