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瓜王现世:当珍馐沦为催命符
正德丙寅年夏,黄州府暑气如蒸,长江水涨,倒灌近郊洼田,唯长圻廖一地因地势高燥,瓜田长势喜人。彼时明武宗沉迷豹房,朝政旁落,地方官吏更借各种由头攀附权贵,寻常瓜果若有几分奇特,便可能成为进阶的阶梯。长圻廖的西瓜因皮薄汁甜,早已是黄州府衙的“指定贡品”,每到七月初,里正便带着衙役挨家挨户挑选,品相稍逊者便遭呵斥,若能选出“瓜王”,不仅农户可得赏银,里正更能在知府面前露脸。
老果农李守田在长圻廖种了四十年瓜,背早被锄头压成了弓,双手布满老茧,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净的泥垢。他老伴卧病在床三年,药钱早已掏空了家底,就连给儿子娶亲的彩礼钱都还没凑够。这年入夏后,他每日天不亮就往瓜田跑,露水打湿裤脚也浑然不觉,只盼着能种出个好瓜,换些银钱解燃眉之急。
《本草纲目》尚未刊印,但李时珍的祖父李言闻在黄州行医时,便曾告诫乡人“西瓜性寒,多食伤脾”,民间更有“遇水不沉,下必有尸”的禁忌——据说凡泡在水中不沉的西瓜,其根须必缠绕着尸骨,食之会引邪祟上身。李守田年轻时曾见过邻村有人挖出过这样的西瓜,瓜瓤发黑,散发着腐臭,此后那户人家便接连出事,最终家破人亡。这些往事他本不敢忘,直到七月初六那天清晨。
那天他循着瓜叶的清香走到田埂尽头,突然被脚下的瓜藤绊了个趔趄。抬头望去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那棵西瓜长在田角老槐树下,藤蔓比寻常西瓜粗三倍,叶片大如蒲扇,而藤上结的瓜,竟有斗笠般大小,表皮呈墨绿,纹路如刀刻般清晰,顺着阳光看,还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像是用翡翠雕琢而成。
“瓜王!真是瓜王!”李守田扑到瓜前,颤抖着伸手抚摸,瓜皮冰凉坚硬,透着一股奇异的质感。他绕着瓜转了三圈,发现这瓜的根须竟扎进了老槐树的根部缝隙里,难怪能长得如此硕大。一时间,老伴的药费、儿子的彩礼都浮现在眼前,那些关于“遇水不沉”的禁忌,早已被财富的欲望冲得烟消云散。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了长圻廖。先是邻村的张屠户提着两斤猪肉来求购,愿出五两银子——这相当于李守田半年的收入;接着是黄州城里的粮商王老板,坐着轿子来的,开口就给二十两,说要给知府大人贺寿。可李守田都摇了摇头,他心里打着更如意的算盘:再过十日便是巡抚大人巡查黄州的日子,若把这瓜王献给巡抚,说不定能求个免税的恩典,甚至能让儿子谋个衙役的差事。
为了护住这颗瓜,他在田边搭了个草棚,日夜守着。夜里就点着油灯,一边搓草绳一边盯着瓜,稍有风吹草动便提心吊胆。儿子李二劝他:“爹,见好就收吧,这么大的瓜,透着邪性。”李守田却瞪了儿子一眼:“懂什么?这是咱家的造化!等爹把瓜献上去,咱就不用再受这份苦了!”
(二)血案初现:脑浆与瓜瓤的交融
七月十五那天,恰逢中元节,黄州城里飘着纸钱灰,田埂上也有村民烧了纸钱,烟气伴着暑气,闷得人喘不过气。中午时分,太阳像个火球挂在天上,地里的瓜叶都蔫了,李守田在草棚里打盹,手里还攥着给瓜浇水的瓢。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咔嚓”一声轻响,像是瓜皮裂开的声音。他猛地惊醒,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正趴在瓜王上,手里抱着一块啃得狼藉的瓜瓤,嘴角还沾着鲜红的汁水。那乞丐约莫五十岁年纪,头发纠结如枯草,脸上满是污垢,唯有一双眼睛透着饥饿的绿光。
“狗东西!你敢动我的瓜!”李守田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就冲了过去。那乞丐被吓了一跳,嘴里还嚼着瓜,含糊地说:“饿……太饿了……”李守田哪里听得进去,他看到瓜王的侧面被咬开了一个大洞,鲜红的瓜瓤混着汁水淌在地上,像一滩血。那是他的希望,是他全家的指望,就这么被一个乞丐糟蹋了。
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瞥见草棚边立着的锄头,那是他用来松土的,木柄被磨得光滑,铁头闪着寒光。他顺手抄起锄头,朝着乞丐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嘭”的一声闷响,像是熟透的西瓜掉在地上,乞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脑袋开花,脑浆混着鲜红的瓜瓤溅得到处都是,有的沾在了瓜皮上,有的溅进了瓜的破洞里。
李守田握着锄头的手不住地发抖,铁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那红白相间的秽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草棚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阳光照在尸体上,很快就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他哆哆嗦嗦地念叨着,环顾四周,田埂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瓜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他急急忙忙地跑到田边,用锄头挖了个深坑,坑底还能看到老槐树的根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乞丐的尸体拖进坑里,又用泥土把坑填实,还特意移栽了几株瓜藤盖在上面,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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