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绝的还在后面。
一个看起来像是想替江屿白(或者说替祥瑞)辩解几句的年轻官员,顶着周墨宣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周…周老息怒!那起居注郎所见七彩霞光,或许…或许真有神异?此等祥瑞,若…若广为传播,或可…呃…振奋民心?鼓舞…鼓舞…” 他“鼓舞”了半天,眼看周墨宣胡子都要气飞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罚他钱!”
江屿白:“???” 前面还祥瑞振奋民心呢,后面直接“罚他钱”?这位兄台,你这思路跳得比陛下蹦迪还狂野啊!
他透过门缝,看到那位年轻官员说完“罚他钱”三个字后,自己都懵了,张着嘴,一脸“我刚才说了啥”的惊恐表情。而满殿的文武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低着头,肩膀可疑地、小幅度地、此起彼伏地耸动着。像一群集体得了帕金森。整个紫宸殿,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尴尬到脚趾抠地的诡异气氛。
龙椅之上,年轻的皇帝赵衍,一身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帘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他坐得笔直,如同雕塑,双手稳稳地放在龙椅扶手上,指尖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冕旒珠帘的阴影下,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没人能看清陛下的表情。但江屿白凭借他昨晚“亲密接触”的经验,以及此刻那龙袍下摆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绷紧弧度,他敢用自己仅剩的几枚铜钱打赌——陛下那双藏在厚重龙纹朝靴里的脚趾头,此刻一定在疯狂地、努力地、试图在鞋底抠出一座三室一厅的芭比梦幻城堡!
憋笑憋到脚趾抠地,还得维持帝王威严…老板,您辛苦了!江屿白在心里默默地为赵衍点了根蜡。
就在这时,福顺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退了出来,重新站到江屿白身边。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殿内那场由江屿白一手引发的、鸡飞狗跳又憋笑憋出内伤的闹剧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是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极其平淡地说了句:
“陛下口谕:江屿白,殿外候旨。无召,不得入内。”
江屿白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咚”地一声,又落回了肚子里。暂时安全!不用进去直面周老头的唾沫星子和老板的死亡凝视了!他感激涕零地看了福顺一眼,这位公公,简直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赶紧缩了缩脖子,努力把自己隐藏在殿门外巨大的盘龙柱阴影里,恨不得变成一块没有存在感的背景板。耳朵却像雷达一样,高高竖起,继续捕捉着门缝里飘出的每一个音节。虽然暂时安全,但里面的风暴显然还没平息,他的命运,依旧悬在周老头那根愤怒的神经上。
殿内,周墨宣的怒火显然没有被那几声拙劣的辩解和满殿的憋笑声浇灭,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他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似乎想把那口堵着的老血咽下去,但效果不佳。他再次指向那份放在御案上的明黄奏折(江屿白的“马屁初稿”),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更加嘶哑尖利,开始了第二轮更加狂暴的押韵输出:
“尔等!视史书!如!儿!戏!”
(唾沫星子伴随着手指的狂戳,几乎要喷到御案上)
“将此等!粗鄙!之!词!呈!御!前!”
(身体前倾,花白胡子根根怒张)
“韵律!狗屁不通!字字!皆是!耻!辱!”
(“耻辱”二字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旁边一位老大人一个哆嗦)
“此子!不除!史!道!崩!殂!矣——!!!”
最后那声带着泣音和绝望的“矣——”,如同丧钟长鸣,在死寂的紫宸殿里久久回荡。喊完,周墨宣像是彻底脱力,整个人晃了晃,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同僚一把扶住,才没瘫倒在地。他靠在同僚身上,胸口剧烈起伏,老脸煞白,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那份奏折,充满了刻骨的痛恨。
这一下,连那些努力憋笑的官员都笑不出来了。周老这反应,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悲愤,是信仰崩塌般的绝望。“史道崩殂”这种重话都喊出来了,这得是多大的仇?
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目光在愤怒欲绝的周墨宣、御案上那份惹祸的奏折、以及珠帘后那位看不清表情的皇帝之间来回逡巡。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龙椅上,赵衍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珠帘微晃,似乎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终于,一个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透过珠帘传了出来,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殿内所有的杂音:
“够了。”
两个字,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躁动的大殿安静下来。连周墨宣急促的喘息声都为之一窒。
“北狄扰边,军情紧急,方为要务。” 赵衍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至于此奏折……” 他顿了一下,珠帘后的目光似乎扫过那份明黄锦缎,也扫过殿外盘龙柱的阴影,“着…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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