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不知哪个角落漏出一声笑,又瞬间掐灭。
赵衍敲龙眼的食指顿住了。
周墨宣闭了闭眼,胡子尖儿直哆嗦。
王猛如释重负退回队列,旁边一个年轻御史立刻抢步出列。
他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摆出标准弹劾架势:
“臣!要!参!江!起!居!郎!”
声音洪亮,字正腔圆,起手就是标准Rap腔!
江屿白眼前一黑。
完了,冲他来了!
御史深吸一口气,慷慨激昂:“此子!篡改史笔!污损圣听!周老!怒斥!有理!”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顺,眼看就要押上最后一个韵脚——
周墨宣突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重的冷哼!
御史被这声“哼”吓得一激灵,舌头瞬间打结:
“…必!须!呃…罚!他!钱!”
最后仨字落地,他自己先懵了。
满殿死寂。
落针可闻。
江屿白痛苦捂脸。
完了,连“罚他钱”都成固定韵脚了!
龙椅上,赵衍搭在扶手上的手背,绷出清晰的骨节轮廓。
冕旒珠帘纹丝不动,可江屿白发誓——
他听见了龙袍下传来极其细微的、鞋底摩擦金砖的“沙沙”声。
老板又在抠城堡了!
这回怕不是要抠出个带护城河的!
“咳咳!”
户部尚书李崇文看不下去了,出列打圆场:“陛下容禀!边关军情紧急,粮草调度…”
他捋着山羊胡,慢条斯理,试图把话题拽回正轨。
刚说到“需加拨粮草三万石”,后排突然响起一阵压抑的、闷葫芦似的“吭哧”声。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兵部一个年轻主事死死捂着嘴,肩膀筛糠般抖动,脸憋成了酱紫色。旁边同僚狠掐他胳膊,他浑身一颤,没憋住——
“嗝儿!”
一个响亮的、带着颤音儿的饱嗝,在落针可闻的大殿里炸开!
空气凝固了。
年轻主事面如死灰,恨不得当场刨坑自埋。
他身边一圈官员集体低头,肩膀耸动的幅度再也压不住,官帽翅儿乱颤如风中残蝶。
江屿白缩在柱子后,绝望地数着地砖缝。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鱼,周墨宣的怒火是刀,满殿憋笑是撒在伤口上的盐,而老板抠城堡的动静…是给他敲的丧钟!
“够了。”
珠帘后传来两个字,不高,却像冰锥刺破沸腾的油锅。
所有骚动瞬间冻结。
赵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余下不容置疑的威压:
“北狄扰边,方为要务。着兵部、户部即刻合议,午时前递章程。”
他顿了顿,珠帘微晃,目光似乎扫过江屿白藏身的柱子,又掠过周墨宣铁青的脸。
“至于江起居郎所奏之事…”
江屿白的心提到嗓子眼。
来了!铡刀要落了!
“…着,详查。”
又是这两个字!
轻飘飘的,却把即将喷发的火山口,死死摁了回去。
周墨宣猛地抬头,嘴唇翕动,花白胡子剧烈颤抖。
他死死盯着珠帘后模糊的身影,又剜了一眼柱子后的江屿白,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带着血腥气的冷笑,拂袖退入队列。
那眼神,江屿白读懂了——
这事没完!
“退朝。”
赵衍起身,明黄袍角在金砖上掠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福顺尖细的“退朝——”声未落,赵衍已转身步入后殿,脚步快得…像是龙袍下那双厚底龙纹靴急着找地方蹭掉鞋底的泥。
百官如蒙大赦,潮水般退去。
经过江屿白时,眼神各异:同情、鄙夷、好奇、幸灾乐祸…还有几个年轻官员,偷偷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口型无声翕动:
“蹦迪…写挺好!”
江屿白:“……”
好个锤子!
他拖着灌铅的腿挪出紫宸殿,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怀里突然又是一震!
这次不再是短促嗡鸣,而是持续不断的、细密的震颤,带着某种濒死挣扎般的急切。
他猛地捂住胸口,指尖隔着布料,清晰感受到那破铁皮正疯狂发烫!
电池图标的位置,烫得像揣了块火炭!
他连滚带爬冲回值房,反手插上门栓,抖着手掏出手机——
漆黑的屏幕上,那粒灰尘大小的电池图标竟在疯狂闪烁!
灰白的光急促明灭,旁边蜷缩的【1%】忽大忽小,扭曲变形。
机身烫得惊人,嗡嗡震动带着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祖宗!您这是回光返照还是要炸啊?!”江屿白又惊又怕,想扔又不敢。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这烫手山芋塞进水缸降温时——
“滋啦!”
一声短促刺响!
屏幕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白光!
江屿白下意识闭眼。
强光只持续了一瞬。
等他再睁眼,屏幕已重归死寂。
电池图标消失了。
【1%】消失了。
只剩一片沉沉的、冰冷的黑。
机身温度迅速褪去,刚才那场疯狂的躁动仿佛从未发生。
江屿白瘫坐在冰冷地砖上,后背被冷汗浸透。
值房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
掌心躺着那块彻底凉透的“板砖”,安静得像块真正的墓碑。
他盯着它,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
窗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的喧哗!
脚步声、呼喊声、金属碰撞声混作一团,中间还夹杂着福顺那特有的、拔尖了的嗓音:
“快!围住值房!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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